一幕幕画面出现在云玦的眼睛中, 从与龙珠同归于尽的少年,到血染逐浪亭的修士,再到那燃烧了九州的烈火, 宫殿不断地坍塌, 神龙树一株又一株倒下, 还有那平静地弹着琴的鲛人, 这所有画面都从他眼前掠过去,最后变成了赤红的血色,云玦忽然睁开了眼睛。
怎么会这样?
云玦伸出手, 用力地按在了地上, 银白色的鳞片逐渐覆盖了手臂, 他周身仿佛笼罩着星海, 随着他催动灵力, 从其中落下片状的飞光来。
如果这是一场梦, 我希望永远它不要醒过来,我也相信你终有一天还会回来, 与我相逢在梦中。
所以这个梦境还不能碎。
云玦的眼中有火焰似的蓝色光芒,飞光越来越多地划过星海,他握紧了手中的龙珠,一道耀目的光芒从眼前闪过, 干涸的河床裂成了两半, 他的前面出现了一条道路, 尽头可见红色的火光。他忍着剧痛,起身朝着那方向走去。
等云玦跃下深渊, 停落在了地上, 他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座熊熊燃烧的宫殿前, 他抬头辨认了一会儿, 认出这是……天衡清妙阁。他站在山上回头看去,大火已经燃遍了九州山海,世界彻底化作了火海,这已经太迟了,事到如今,即便是龙的力量也无可奈何。
云玦皱着眉看着那些场景,身体上不断传来的剧烈痛苦让他有些略微失神,一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道这是今夕何夕,就在他凝神想着要怎么做的时候,有火焰被风吹过来,烧到了他的衣领上,他低下头看了眼,缓缓抬起手去捏那团火焰。刚一捏散那团火,周围的一切忽然发生了变化。云玦他回头看去。
出乎他意料的是,那清妙阁忽然又变回了完好无损的样子,一点也不见燃烧的痕迹,但和他所熟知的清妙阁却又有不小的区别。云玦看着这陌生的景象有些发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桃花流水,丹鹤齐飞,他站在阶下看着那块“清妙阁”的匾额,眼前出现了两个人影,其中一个是背着药篓的药师,另一个是道士模样,两个人正站在山中说着话,面容都被隐去了。
那药师说:“假亦是真,真亦是假,真真假假不过万古一梦中,陆玄真,你又是何苦?”
那道士说:“人生一世,草生一春,世间万物有本心,风雨微尘亦有情,我愿为这人间有情再修大道千年,只求天下人人皆能证道。”
那药师说:“你与我,皆不过是这世上区区一凡人,即便你再修千年,又要如何去逆这天命改这乾坤?”
那道士说:“但尽我所有。”
药师很久都没说话,然后才叹了口气道:“今生有幸,与君相逢。”
道士也笑道:“若有来世,仍愿与君坐而论道,共看着这桃花流水千年。”
随着那两道声音逐渐消失,画面也逐渐隐去了,群鹤南飞,无迹可寻。云玦眼前的清妙阁上出现了一抹红光,红光在不断地蔓延,变成了迅速升起的火焰,一切都像是从轻薄如雾的绢画中走入了现实,千年前谈论证道的人已经不见,宫殿正在化为灰烬,角落是一盘正在熊熊燃烧的棋局。
一个人正站在台阶上望着云玦,他身上穿着天衡真人的道服,苍白的头发在火光中映成了淡红色,干枯的皮肤上有岩缝似的黑色裂纹,他整个人都隐在火焰中,在云玦的眼中,眼前这张衰老枯败的脸逐渐与刚刚看见的那个剑眉星目的修士重合了起来,又与几十年前那个惊才绝艳的天才少年剑修重合在了一块。
一千年前陆玄真,一千年后的韩清,恍惚间又见桃花流水,群鹤南飞。
云玦与那道魂魄对视着,忽然又想起了他与钟清所去过的那个隐在山水中的镇子,以及他们遇到过的那个姓程的奇怪药师,他慢慢抬头再看去,天衡宗青崖山大殿中,两副绢画一左一右的挂着,其中一幅历经千年模糊不已,另一幅笔墨崭新恍如昨日。而那两张画不知何时已经随风飘到了韩清的手中。
云玦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看着对方不说话。
韩清,又或是一千年前的天衡祖师陆玄真,对着白龙说:“人间大梦千年,我见众生,惟情而已。”
云玦道:“我想要活着和他再次重逢。”
韩清望着白龙,说:“那就重头再来一次吧。”
云玦笑了下,他终于明白了。他一直以为送他们穿越回五百年前的是那盏灯,原来是自己,就如同他们遇到千年前的药师,不是那药师活了千年,而是他们回到了千年前见到了他。
修士的魂魄在风中散做了清辉,云玦闭上眼睛,灵力一瞬间从周身横溢。
苍望之原上,十方鬼灯原本漫不经心看着那梦境中,神色陡然一变。
破碎的画面重新聚集拼凑,化作了明亮耀目的飞光,一刹那间仿佛是有无数条星河涌入了梦境中,随着白龙逐渐催动灵力,那一整个梦境变得明亮无比。少年站在星海中央,脸几乎变成了透明,他低下头,光尘全部往上涌,刹那间掀起了银白色的星海。
筑浪亭中,火焰散去,一切都在回溯,洪玉真忽然重新睁开眼睛望去,她显然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抬头看去却不见谢丹,也不见妙妙真人。
叶夔重新握住了自己的剑,抬头时眼中全是猩红的光。
祝霜慢慢地抬手去按自己的胸前致命的伤口,却发现那里没有一丝痕迹。
荒凉的庙宇中,夏嘲风刷一下坐了起来,按住了自己身旁的桌案,下一刻他感觉手中一空。
不断回溯、不断交错的日夜中,一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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