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宗主印从胧月仙尊身体里剥离的那刻, 玄真派的钟声再次敲响,久久不歇,他们在禁地里都能听到护宗兽在深渊里的呜咽声。
又一代宗主逝去, 一个惊才绝艳, 站在修真界顶端的仙尊,如同绚烂的流星,在历史的长河中稍纵即逝。
只留下,斑斓美好的光影, 抓不住, 摸不透。
邱鹤紧紧抱着胧月仙尊渐渐冰冷的身体,仰头痛哭,哭声里满含忏悔, 可是他无论再怎么为自己的错误忏悔,也换不回一个活生生的师父了。
从此以后,他们再也没有师父了。
宋祁跪在地上朝胧月仙尊的位置磕了磕头, 此时他几乎已经麻木, 觉得这一切都太不真实了,师父可是羽化期终境的仙尊,宋祁以为他的销声匿迹会是飞升成仙,可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个结局。
胧月仙尊虽是自杀, 但实则, 却是一场谋杀。
那枚无主的宗主印悬于空中闪烁了许久也没人去接,祖老将之收起,声音苍老悠长:“你们师尊可有说过继位者是谁?”
没人回话,祖老似有读心术般看了眼宋祁,说道:“出去吧。”
天光暗了下去, 又一个月圆夜即将到来,不复往日清幽的仙山中,长老弟子们在听到宗主薨的钟声时齐齐跪了下去,过了片刻,见祖老他们出来,几位有话语权的长老上前,问道:“宗主的躯体呢?”
祖老道:“还在里面。”
邱鹤一直抱着师父冷去的身体不肯出来,宋祁疲于心力应付,就随他去了,他发现阿九也受了不少伤,起初面对终境的师父,之后面对终境的护宗兽,就算是铁打的也撑不住。
宋祁正想给阿九疗伤时,祖老打断他的法决,冷冷地看着阿九,说道:“魔道尊主大驾光临,小宗有失远迎。”
该来的,还是来了。
阿九不卑不亢地看了回去,道:“在这里,我不是魔主。”
宋祁紧紧拉住阿九的手,将他挡在身后,对祖老道:“就算是魔主,他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没害过玄真派一人,难道就不能当他只是玄真派里一名普通的弟子?”
“普通弟子?普通弟子能让魔道之人趁此宗门元气大伤之时,围我宗门脚下,欲夺我宗门之地?!”
“什......什么?”
宋祁疑惑地看向阿九,他的眼中没有质疑,只是询问,阿九对他摇了摇头,宋祁便全心相信着他,对祖老道:“这其中定有隐情。”
“不好了祖老!魔道的人破了界壁,攻进来了!”一名满身血污的弟子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指着外面道:“不光是魔道,还有妖道以及一大批鬼傀儡!”
短短一日,胧月仙尊入魔的消息不可能泄露得这么快,他们都是预谋而来了。
阿九道:“我去一趟。”
宋祁松开他的手,而严阵以待的玄真派弟子们却纷纷以剑阵指着阿九,祖老冷声道:“不可放虎归山,将他拿下!”
阿九嗤笑了声:“就凭你们?”
从看到胧月仙尊入魔那刻时,宋祁的思维就一直处于混乱状态,他感觉自己只有身体在进行本能的行动,他本能地挡在阿九面前,说道:“我向你们保证,这事跟阿九无关。”
祖老道:“宋祁,你既被胧月任命为下一任宗主,就不该与邪道之人来往,如果你还想当玄真派的宗主,就别再执迷不悟了。”
宋祁原本就没有这个野心,但他这个时候不能说出来,玄真派的长老们看似团结,但依然有部分觊觎着更高的位置,如果他这个时候说不当,长老们必然内部相争,就算挺过这次外部的攻击,也会从内部摧毁。
他只能执着地挡在阿九身前,一次次说道:“他不会。”
那一刻宋祁终于明白了师父曾经站在这个位置上的无能为力,要顾忌的太过,并不是当了宗主,就能为所欲为,上面还有祖老压着,左右有长老制衡,下方有三千子弟看着,一言一行都象征着宗门。
阿九收回出鞘的魔刀,勾起嘲讽的嘴角道:“我的诞生,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丧尽天良。”
他将那柄魔刀郑重地交到宋祁收到,抬手想舒展开宋祁一直拧着的眉心,但手伸至半空中又蓦然顿住,落寞地放下,他道:“师兄,跟我一起走吗?”
宋祁抿了下干涸的唇,朝他摇了摇头。
阿九勉强笑了笑,道:“那你照顾好自己。”
阿九转身的那刻,红衣飞扬,宋祁没出息地红了眼眶,他身上还穿着阿九搭在他肩上的披风,手里拿着阿九作为对祖老的承诺而给到他手里的武器,这一刻他们黑白两界,分外分明。
宋祁同祖老等人一同赶到主峰时,正见妖道的人正在与玄真派弟子们厮杀,而魔道的人站在不远处并未动手,宋祁一眼看到魔道最前方的那位杵着龙头拐杖的老者,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守山人的命令足以略过阿九调动魔道诸人。
远远的,宋祁的目光与守山人撞在一起,他移开目光,看向坐在红鸾轿里的阿九,飞轿飘飞的红帘若有若无挡住了视线,只能偶尔看到里面的红衣人尖削的下颌,飞轿旁边二冬正在对里面说着什么,察觉到目光皱眉看了过来,见是宋祁还朝他咧齿笑了笑。
祖老走到宋祁身边,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你们不是一路人。”
宋祁收回视线,对身后众人命令道:“尸傀不用太多弟子去应付,让人去确认背后使尸傀术的人方位,五人联手行动。妖族的人我去交涉,暂且先别下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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