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茵细细为她描眉:“嫁过去还不比呆在长公主府,右相的‘妾’也不是那么好做的……陛下极力撮合你二人,肯定也是没怀了什么好意的,只怕很快就又有什么行动了……贵主说你走之前她就不过来了,只是让我好生叮嘱你几句,日后,多防着宫中的来信……”
她眨着一双美丽的眼睛望着翠茵,拍拍她搁在肩头的手道:“我都记住了……”
翠茵见她双眉似蹙,开导她说:“笑一笑,做新娘子,要嫁给他还不开心么?其实你现在给他做妾,他心里只有你便会觉得委屈了你,以后必不会薄待你的。”
“不是因为这个,”她郑重地盯着她说,“我走之后,劳你好生照看着媛媛……”
“会的,你不必担心郑媛,以后不论发生什么,只要她呆在长公主府里,就比哪儿都安全……”
犹如窥破惊天秘密,帷屏后的郑媛惊得张大了嘴巴,她难以置信地望着那会说话的“哑巴”,从前许是对她投入了太多真挚的感情,也非常期待她是真的会说话,可在得知被欺骗的一刻,全然没有了期待的欣喜,反是交加了一些愤懑,她的双脚如灌了铅,心脏似被一堆纷乱的碎石敲击,原地怔怔地驻留半晌,她转身欲跑,脚下被红绸一绊,忽然弄出了响动。
郑媱与翠茵不约而同地看过来。
她心知这样跑走不对亦很无礼,轻轻走出帷屏,冲她二人粲然一笑,两汪明澈的眼睛闪着水灵灵的光。
不知她听见了没有,郑媱突然站起身来,惶惶地望着她,眼底水光熠熠。
“玉鸾姐姐,”郑媛装作不曾听见她二人的对话,若无其事地喊她,雏燕一样张开双臂扑向她一身鲜红的华裳,神态语气都十分地兴高采烈:“玉鸾姐姐,你今天好美啊,你穿的是嫁衣么?是要嫁给我姐夫么?”
她以为当她知道她要离开长公主府的时候仍像上回那样伤心地哭泣,结果却出乎她的意料,她是真的为她的姐姐高兴。她点点头,将她揽来怀中,自己的眼泪却不争气地涌出来。事实上,她也没有陪她多久,初来长公主府,为了刺杀,每日跟着教习的伶人舞姬习舞练琴……之后就跟着翠茵调香制药,从早忙到晚,也没有多少空闲陪她……她快速抹去眼泪。
翠茵道:“玉鸾要跟你姐夫成亲了,你开心么?”
“真的么?”郑媛高兴地蹦蹦跳跳,道,“玉鸾,想不到你真的会跟我姐夫在一起,太好了,我真为你高兴呢!”
郑媱笑,翠茵笑,郑媛也笑。
凉飕飕的秋风从帘子底下袭来,玉鸾一身鲜红的凤冠霞帔叮当作响。
郑媛觉得,这大概是她一生中最美的模样,她被胭脂的妆点的风姿绰约,娇艳异常……
她离开的时候,她没有出门去送她,只是扶着门楹遥遥望着她,她冲她招手,樱桃小唇弯弯上扬成一个美好的弧,笑着喊道:“玉鸾姐姐,你记得要常回来看我!”
临行前,郑媱望着她,驻留了很久。
扶着门楹的媛媛一身绯色的裙衫在秋风里珊珊摇曳,她正一日一日地出落,一天一天地脱去鹅蛋脸上的稚气,她将要步入最好的年华,拥有少女晶莹娇妍的肤色和苗条修淑的身形。
她倒有一些欣慰。
目视崔玉鸾的身影消失,郑媛扶靠着门楹溜坐在地上,突然,哇——娇气地大哭起来,婢娥们慌了手脚过来哄,伸手拉她,她愤怒地甩开,弄的婢娥们束手无策,直到送走玉鸾的翠茵回来抱起她才止住哭泣。
翠茵问她:“你哭什么?舍不得玉鸾么?快莫哭了,哭久了让贵主知道了,贵主不喜欢。”
“崔玉鸾是个骗子!”她愤愤道,“她明明会说话!却欺骗我这么久!”
却原来是听见对话了,翠茵道:“那你刚刚为什么不当着崔玉鸾的面质问她?她会给你解释的,你不说却现在这样独自生闷气?不当面跟她说出来问她,日子一久,岂不是要生出许多误会来,崔玉鸾要是知道了也不会开心的,你不要生她的气,崔玉鸾不是有心要骗你的。”
“我怎么质问她?今天是她嫁给我姐夫的日子,我一问,岂不是要让她心情不好了,”她突的冒起身子,咄——跺脚道:“那你说说她为什么要欺骗我?”
崔茵想了想,若告诉她她是她的姐姐,她现在恐怕不依不饶地要去找她,今日又是玉鸾大喜的日子,把事情闹大了对谁都不好,便道:“以后,等崔玉鸾来了,你自己问她吧……”
她越想越不是滋味,头一扭,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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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戾的旨意,
让他纳她为妾……
今日,右相府没有达官贵人正式娶亲那种大张旗鼓的排场,没有宾客,没有喜筵,没有吃酒的亲朋好友,简便得如同富贵人家随意收房,一抬小轿将她从右相府的侧门进去后,喜娘就直接领她去正堂敬茶。
一套繁文缛节还是要做给人看的。
他没有穿与她的嫁衣相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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