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老人忽然变脸,但阿芜却并没有因为他的态度感到冒犯。毕竟先下套的人是自己,更何况,老人这番话,已经算得上是好心提醒了。
“谢谢您,田边先生。”
“啊?”
阿芜勾起嘴角,看着面色不善,眼中却并未带有敌意的老人。
“您想赶我们走,是怕我们这种想来调查水神的传说的外来人,被选做‘祭品’吧。”
是的,“祭品”。这就是行人失踪的真相。
多度山周边相信水神传说的村庄不在少数,她早就从樱树精口中得知,村中年轻人实在太少,远远达不到定期献给水神的,祭品的数量。
最终,为了满足他们幻想中的神明的需求,疯狂的信徒做出了一个丧心病狂且无比自私的决定。
既然神明只是需要祭品,村里的人不够了,那抓些外来人不就好了?
果不其然,她话音刚落,田边老人的脸上失去了血色。
“你……从哪里知道这件事的?”
“姑且也是从这里的住民口中知道的,而且我也听过一目连大人的传说,所以您大可不必害怕我是所谓的‘水神的信徒’。”阿芜顿了一下,见没人打断她,继续道:“御风的龙神……只因庇护这片土地上的住民们免受海难,强行压下了大水,代价便是失去了一只眼睛。我说的对吗?”
这样温柔的神明,又怎会向自己的信徒索取他们的生命呢?
明明是他,将自己的一切,都献给了这片土地,和这片土地上的生命啊。
“你……你知道吗?一目连大人的传说……”老人的神情动摇了,“自打那水神出现,就连村子里的人也渐渐忘记了一目连大人。”他长叹一声,语气中充满了遗憾。“没想到,老夫一把年纪了,最后居然只能从旅人的口中听到风神的故事了吗?……真是讽刺。”
阿芜垂下眼帘,心中却感到淡淡的惆怅。
因为她并非人类。
“老人家,我们并没有恶意。但……‘祭品’究竟是……?”
身为炎柱的炼狱一边背着老人前进,一边一直安静地听田边满之助与阿芜对话。并且,他成功从两人的谈话内容中,发现了一些和自己任务有关的端倪。
“……是活人,这几年因为各村年轻人都减少了,那些混账东西就把目标转到了你们这样的旅人身上。”说着,田边老先生敲了敲背着他的青年的肩膀,“老夫的村庄里也有那些个水神的信徒,不想这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被村里那些混蛋小子和信徒骚扰的话,你们还是放下老夫赶紧离开吧,明白了吗?”
最终,三个人谁也没听老人的话,仍旧是将这名嘴硬心软的,风神的信众,送回了自己家中。
老人虽然老伴已经去世了,不过并非孤家寡人一个,自小生在这片土地上的他,和自己的大儿子一家五口住在一起。
田边老人的儿子继承了父亲小茶屋,和妻子以及十几岁的大儿子一同打理着小店。
老头回家的时候,他们一家子先是惊讶,后来便对在山中救了自家老人一命的三人千恩万谢了起来。
阿芜他们这才知道,原来老人上山采药,是因为自己的小孙子最近有些咳嗽,估计是染上了风寒。懂得些药理的老人便寻思着摘点草药,抽空再去邻近相熟的大夫那里问问。
“爸爸!您真的吓死我了!别敢助没生病,您受伤了啊!”
和笃信风神的老人不同,作为他的长子的田边和是个无神论者。
“要不咱们家还是去水神的神庙拜一拜吧……爸爸,真的很灵,小杏家的真之介君,生了那么重的病都痊愈了啊。”
但另一边,作为他儿媳妇的女人,满子,则似乎比较愿意相信水神的“奇迹”。
“诶呀诶呀!老夫没事!”坐在茶屋外凳子上的老人大手一挥,忿忿地说道:“老夫腿脚硬朗着呢!还有,满子啊,别老说什么拜水神拜水神的,生病了还是得好好吃药!”
“可是……”
“还是先好好谢谢这三位年轻人吧,人家大老远过来也不容易!”
田边满之助喝了一口水,放下杯子,笑着摸了摸凑过来跟他撒娇的小孙女,抬头看向以炼狱为首的三名男女。
“这会儿太阳也快下山了,摸黑着进山太危险了,不如就在我家呆一晚吧”
“等明天天亮了,你们再去神社看看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