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一种强烈的预感,她缓缓抬眼。
前面站着的女人,只隐隐露出一个侧脸,面容盘发精致温婉。
穿着一身墨绿色的暗花旗袍,虽然看起来有些年纪,但是保养的很好。
她前脚刚踏进会场,余光扫到站在后面的裴然,脚步也顿了一下,看过来。
视线相对。
冷风顺着自动门拂面而来,顺着腿上薄薄的布料渗透。
凉意没有尽头似的往骨缝里钻,连指尖都变得冰冷。
熟悉又陌生的一张脸,裴然忽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她甚至都已经记不上次和何宛初见面是什么时候。
去新城之后,何宛初找过她几次,但是裴然直接把自己锁在屋子里,不吃不喝,一直等到她走为止。
大学期间她把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换掉,一个人在B市,再也没回过新城。
后来何宛初从姑姑那里打听到了她的联系方式,偶尔也会联系她,但是裴然回复的次数少之又少。
她不想额外耗费精力去拉黑或者删除,这串数字就安安静静的躺在自己的手机列表。
中间无数次她也很想知道,何宛初离开她之后是不是真的重新找回了自我,过得幸福。
是不是因为抛弃她之后有一点点后悔,才会想要联系她。
不过现在看起来,她确实过得很幸福,至于后不后悔,已经不重要了。
空中有尘埃,轻飘飘的浮沉。
何宛初站在原地目光闪烁,表情似乎有些局促,唇瓣蠕动了下,却没能发出一个音节来。
身边的中年男人看她迟迟没动,向后退了一步拉开手肘示意她挽上去。
裴然嘴角垂着,自嘲似的弯了弯。
“我身体不太舒服先走了,替我跟贺明宇说声抱歉。”
她对周可琳扔下一句话,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周可琳在一旁目睹了全程,看着中年女人和裴然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眉眼。
瞬间了解了个大概,顾不得和贺明宇打招呼,连忙追赶上去。
和文公馆所在的位置比较偏,附近很少有出租车经过。
裴然用手机约了一辆专车,司机还要不过距离司机来还有一会。
她一路走得飞快,甚至无暇注意追在她身后喘着粗气的周可琳。
“裴然!”
周可琳踩着细高跟,踉跄的在她后面停下,手撑着膝盖喘了一会。
“你怎么出来了?”裴然伸手搀住她。
“你没事吧?”
裴然摇摇头,嗓音有些闷,但还是笑着说:“没事,估计是最近熬夜熬太多,回家休息一下就好了。”
周可琳看着她的眼睛,沉默了下来。
认识裴然这么多年,她也知道裴然的脾气。
因为父母不在身边,她总是比别人更加独立,很多负面情绪也总喜欢憋在心里一个人慢慢消化。
但是这种情绪积累的久了,总有一天人会垮掉。
周可琳觉得心疼,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伸手帮裴然理了理头发,“到家告诉我,今晚早点睡。”
直到看着裴然上了车,周可琳才转身朝会场走去。
车窗开了一条缝隙,耳边是夜风划过的喧嚣。
手机屏幕反复亮起又熄灭,甚至不用看都知道是谁打来的,裴然理都没理,直接关了机。
到家之后,已经快晚上九点。
房间灯没开,关上门之后她把包往沙发上一扔,进了那间被她当做储物室用的书房。
刚打开门,被脚下的东西绊了一下,她伸手打开门边上的小夜灯。
地上躺着一幅画,就是上次周可琳在她家看到的那一幅。
如果没记错的话,是她大学毕业那一年回新城,何宛初给她留下来的礼物。
画中有两个影子,拿着玩具熊小女孩牵着长发女人的手,暖色调的光影,看起来无比温馨。
就像记忆里,何宛初拉着她的手,一起去公园,去海边。
她把画从地上捡起来,脑海里一个个破碎的场景,毫无逻辑的像走马灯似的从她面前闪过。
所有温暖的瞬间和那些见不得光的阴郁交织杂糅,仿佛阴暗滋生的沼泽,全力拖着她下坠。
她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装作一副没良心永远不会受伤的样子。
但她记的比谁都清楚。
正是因为那些伪装,所以她才会更加痛苦。
裴然手里抱着画,贴着墙边坐了下去,胸口窒感像潮水一样翻涌上涨。
融热的感觉在眼眶里打转,她仰着头不端深呼吸,试图把它们逼回去,却越攒越多,遮挡住视线。
她抬手关上身后的灯。
等四周变成密不透风的黑暗,眼眶里一个劲打转的眼泪。
终于开了闸似的一股脑掉了下来。
裴然紧抿着嘴唇,指甲掐进掌心,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后来忍着忍着,她索性把脸埋进膝盖,开始放声大哭。
满腔的委屈、压抑、难以名状的无力,都随着泪腺冲了个干净。
不知道哭了多久,嗓音都变得沙哑起来。
情绪放空之后,全身的感官开始重新运作,喉咙干的像要冒火。
裴然肿着两只眼,从地上站起来走到客厅,抽了两张纸巾在脸上胡乱抹了两。
看着全身镜里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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