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殒双目赤红,扶着门框,喃喃道:“不可能,绝不可能。”
他微微抬头,才发觉自己眼前一阵模糊,根本看不清楚前面的一切,谢殒的双手扣着门框,直到手指尖的指甲反向折断传来阵阵尖锐的疼痛,这才微微清醒。
谢殒这一生迎难而上,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从未有过片刻想放弃的念头,可是此刻他却产生了一股强烈的退缩之意,他不想去看那尸体,若是他不去看,可不可以假装小皇帝还活在这世间的某个角落。
和光一直守在他身边,看见他缓缓站直了身子,有些担心般喊了一声:“主子……”
谢殒面色冷峻,缓缓转身下了台阶,和光往里面看了一眼,神色悲悯。
对不起了,小皇帝,一将功成万骨枯,能成为太师登基的垫脚石,是你的荣幸。
谢殒回头之后,走得很慢,他觉得自己的胸膛似乎被人撕开了一道口子,每走一步五脏六腑就掉落一个,最后胸膛里便什么也没有了,深秋凛冽的风撞入他空空的怀中,在他的胸膛里继续凛冽……
谢殒的眼角流下一滴泪,他的心可以骗他自己说小皇帝仍然活在这世界的某个角落,可是他清醒的脑子却时时刻刻在他竭力创造假象的时候毫不留情地戳穿,他没办法欺骗自己!
小皇帝已经死了,上穷碧落下黄泉,灵山十万八千路,他们此生缘尽,难再见了……
难道他要因为内心的软弱放弃这此生最后一面吗?!
谢殒脸上出现了一抹狠厉之色,强迫自己转身朝着义庄走去!!!
谢殒走的很慢,每一步都仿佛顶着千钧的压力,走到义庄门口,看到影卫们正在摆弄小皇帝的身体,仿佛是要将他草席一卷葬了去。
谢殒双目通红,低声呵斥道:“放肆!”他的声音低哑冷涩,仿佛一把老旧的断弦琴。
影卫们听到他呵斥,纷纷单膝跪地俯首无声认罪,谢殒迈着蹒跚的步伐,一步一步挪到了小皇帝的尸体旁,他单膝跪下来,双眼通红,满心悲痛,小心翼翼将他的尸体翻过来……
这人是谁?!!!
和光看到尸体的正脸,也怔住了……
谢殒以为自己眼睛出了问题,他揉了揉眼睛,继续盯着地上的尸体仔细看了看,还是不认识。
……
太师疯了。
这是影卫们此刻最真实的想法。
只见太师不顾难闻的尸味,低头仔细看着那尸体,又哭又笑,状若疯癫,嘴里喃喃道:“不是,竟不是,孤知道不会的!”
影卫们低下头装作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心里却忍不住偷偷他们这位主子出了名的淡定从容,在坊间传说里乃是一个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的人物……今却被他们看到了这疯癫的一面,不知道会不会被灭口啊!
从义庄出来的太师已经恢复了淡定的做派,他看了身后的和光一眼,淡淡道:“和光,你如今是越发会当差了!这等生死攸关的大事,竟然不调查一下真假直接就报给孤。”
和光也没想到民间的杀手组织这般不靠谱,连杀人对象也能搞错,虽然那尸体是有几分像小皇帝,但作为专业的杀手竟也能搞错!!
也怪他自己,他着急让主子对小皇帝死了心,再加上豫州路远,便也没有查看便将消息告诉了主子,眼下京城正是多事之秋,此番来豫州耽误了主子的正事,主子一贯赏罚分明,此番定然不会轻易放过他……
因此和光也未多做辩解,跪在地上,道:“属下冒进了,请主子责罚!”
谢殒居高临下瞟了和光一眼,淡淡开口道:“和光,此番你造成了这般重大的失误,你还欠缺历练,以往看来是孤高看了你……”
和光没说话,谢殒继续道:“如今你已经不适合在孤身边伺候了,去南朝接替秋霜吧,让她回京。”
和光抿着唇,对着谢殒行了大拜之礼,面色沉静,道:“主子,和光明白。”
谢殒点点头,道:“去南朝好好做事。”说完,便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了。
和光一直目送着他的主子,直到他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
谢殒这边闹了个大乌龙,那边祁褚的小厮生涯已经结束了,参加了主人家的婚礼之后,家里的管事见他做事勤快还问了他愿不愿意留在府上,祁褚想也不想便回绝了。
他在襄州找到钱庄将一张十两的银票换成了碎银子,找当地的黑市换了路引之后,便租了一辆马车南下了。
虽然此次豫州之事乃是一场乌龙,但谢殒还是有些后怕,小皇帝待在外面实在太不安全了,要快些将他找回来才行。
和光一贯办事妥当,此番竟也能出这么大的纰漏,他虽然处理了和光,但心里知道眼下出这桩纰漏,终归是他不够重视的缘故,因此谢殒决定自己亲自主理找小皇帝一事。
他也想天涯海角亲手将小皇帝抓回来,但眼下他在京城的棋局已经到了收尾阶段,他必须亲自坐镇,因此他便将在赵无疾手下当差的琨玉找了回来,让他接替了和光的位子,继续为他打探小皇帝的下落。
小皇帝出逃定然要用到钱,现在想来小皇帝经常从他这里以各种名目骗钱,未尝不是给自己留了一手,为自己出逃做准备。
长途远行,将大宗金银带在身上不现实,他肯定会找钱庄换成银票,若是从银票下手,未必不是个好的突破口。
眼下,先要找到小皇帝换钱的钱庄……琨玉还未入京,谢殒便让同尘先去京城的各家钱庄探探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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