苡仁在荣焉府里住了下来, 为了能让他安心养伤,荣焉也暂时搁置了接下来的打算,每日待在府里照顾他饮食起居, 陪他闲聊解闷, 也算跟着苡仁一起安享了一段清闲。
梁稷就没有荣焉这样好命了,重掌陇城宿卫之后,先是处理了前段时日累积的一些事务,之后又按照惯例,重新布置陇城城防和宿卫府的排布,每日披星戴月, 忙得焦头烂额。
即使这样,每日晚间从宿卫府离开的时候,他仍然不忘到荣焉府上去一趟。虽然因为有苡仁在场, 二人最多只是闲聊几句, 却也能够让他忘却这一整日的忙碌与烦躁。
等从荣焉府上离开回到自家的时候, 已临近宵禁,方一迈进家门,刚好撞见梁忠脚步匆匆地换了出门穿的衣袍正往外走,不由诧异道:“爹, 这个时辰了,您这是要去哪?”
梁忠脚步微顿:“去行宫面圣。”
梁稷敏锐地察觉到梁忠的面色颇为凝重,立时问道:“这么急匆匆的去面圣, 可是出了什么事?”
梁忠朝着自己儿子看了一眼,放低了声音答道:“太子殿下不听皇后劝阻, 执意要休妻,太子妃母族楚家对此甚是不甘,直接闹到了圣上面前, 现在正在行宫内与太子对峙。”
梁稷惊讶地瞪大了眼,这几日因为陇城宿卫事宜,他与高淙打过几次照面,看起来一切如常,却没想到他在悄无声息地闹出如此大的阵仗。
高淙与楚映寒结亲已有几年,虽然他一直对这门亲事不满,也极少跟自己那位太子妃有什么过多的互动,但他到底不是真的荒诞到不懂局势,又有皇后随时提醒,最起码在表面上还会适当假装一下,偶尔赶上逢年过节需要二人共同出席的场合,他也会勉勉强强的配合,却在眼下这种关键时候,与太子妃及其背后的楚家闹翻?
梁稷微微眯眼,突然有一个猜测:“此事与前几日齐家那位小公子遇袭一事有关?”
梁忠朝他看了一眼,稍沉默后转过身:“时候不早了,你抓紧回去休息吧。”
“爹!”梁稷疾走两步,追到梁忠身边,“天已经黑了,您独自出城不安全,我送您过去。”
梁忠稍一犹豫,对上儿子的目光,点了点头:“去备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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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渐深,原本清净安宁的行宫今日汇集了不少人。
寿光帝坐在床榻上,手边放着韩让刚刚奉上的赤豆汤,他拿着汤匙在里面漫不经心地搅了两下,却并没有要喝的意思。
汤匙撞在碗壁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寿光帝低头看了一眼,随手将汤匙放下,抬头示意韩让把碗收走,才抬眼看向面前站着的几人:“我以为大晚上地闹到朕面前时有话要说,结果一个两个的都装起了哑巴,既然这样,不如趁早回去,朕也到时辰休息了。”
“深夜打扰圣上,微臣心中惶恐,只是此事不仅关系舍妹终身,更关系到楚家的颜面,臣只能斗胆。”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穿着深色袍衫的年轻男子微躬身道。
寿光帝垂下视线打量了他一会,才开口道:“我记得楚霜家里有四个儿子,你是哪个,叫什么名字?”
“微臣楚郢之,在家中行四。”楚郢之恭敬回道。
“你们楚家的男儿大都从军,你看着年岁也不算小了,现在军中居何职?”
寿光帝语气平淡,就仿佛日常的闲聊,却让楚郢之心头一跳,微低着头回道:“现任昭武校尉 。”
“昭武校尉……”寿光帝扭头看了身边的韩让一眼,“什么品级来着?”
韩让忙回道:“回陛下,正六品上阶武散官。”
“哦,是了,朕也想起来了。”寿光帝点了点头,又转向了楚郢之,“既然是关系到你们楚家的颜面,怎么你独自一人过来,楚霜呢?”
“家父……”楚郢之稍顿,之后回道,“入了暑之后,家父的身体就不怎么爽利,加之得知太子如此行事,气愤之下生了病。也正是因此,微臣才斗胆而来,求陛下为舍妹,为我楚家做主!”
寿光帝微抬眼,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他身上,时间久到即使微垂着头,楚郢之的心底也有一丝发慌,寿光帝才缓缓收了视线,看向安坐在一旁的高淙,轻咳了一声,斥道:“被人告御状告到了朕面前,你还能坐得安稳?”
“儿臣心中无愧,自然坐得安稳。”高淙唇边挂着浅笑,朝着楚郢之瞥了一眼,“又不是儿臣非要这个时辰闹到行宫来打扰您休息。”
寿光帝早已习惯了高淙的德行,瞥了他一眼:“现在不仅楚家的人要个说法,朕也想知道,你究竟因何,不顾你母后的阻拦,执意要休妻?”
“我与太子妃成亲三四年,她并无所出,仅凭这一点还不够吗?”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楚郢之闻言立刻反驳道,“连大婚那一日算起,殿下何时进过西院,舍妹连殿下的面都见不到,又如何,如何怀有子嗣?”
“我进没进过西院,你怎么那么清楚?”高淙微微眯眼,“还是说你在我府里放了人,时时刻刻地盯着我的一举一动?”
话说完,高淙站起身,朝着寿光帝施了一礼,恭恭敬敬道:“方才的话确实是儿臣的托词,当着父皇的面,儿臣不敢说假话。太子妃本人确实没什么过错,只不过,楚家这种妻族,儿臣实在是不敢高攀。”他侧过头,朝着楚郢之看了一眼,“父皇也瞧见了这位方才咄咄逼人的样子,只不过是楚家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子就敢如此,楚家的其他人……呵。”
“殿下为何含血喷人?”楚郢之瞪大了眼,“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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