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症吗?”
医生说不确定,还需要观察看,但好在脱离了危险。
不管怎么样,这个结果算是好的。
周时放长长舒出一口气。
走到吸烟区,靠着墙壁,修长的手指哆嗦着从烟盒抽了一根烟出来,含在嘴里,打火机扑哧一声,淡蓝的火苗在风里微颤,点燃了。
烟圈从嘴里溢出,消失在空气里。
万籁俱寂,静得可怕。偶尔有小虫鸣叫,显得凄凉。
他抬头看向东边,太阳还没升起,启明星却消失不见。
周时放觉得有点冷,抽完烟,往回走。
每迈一步都觉得脚步沉重。从事发到现在,已经过去一夜,袁淑玫连一个慰问电话也没有。
不由地,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这一刻,周时放只觉得心痛,无以复加的痛,要了命的痛,可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忍着剧痛往肚子里咽下去。
他回忆起昨晚得到事发现场的照片和视频,整颗心连同整个人都在抖,手脚冰冷无法思考,却又不得不极力克制自己冷静,因为还有更多的事情等着他处理。
回去,叶淮生说:“能有一个人进去探望,去看看她吧。”
周时放跟着护士进了病房。
她还没苏醒过来,脸色很白没有血色,浑身插满管子,塞在固定架里,一米七的个子,显得又瘦又小。
周时放知道,她只是看着高,实际上很瘦,也很轻。
他站在病床前,低头望着躺在床上的人,灯光一照,整个人全没有血色和生气,像死了一样。
因为做脑部手术,就连她最爱的长发也剃掉了。
她长这么大以来,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苦,当时摔下来的时候,一定很疼很疼吧。
想到这里,周时放鼻子一酸,眼泪滚落下来。
他抬手按了按眼角。
钟瑜身上多处骨折,脚上手臂上都绑着石膏固定。
他站立着,望着她。
不知所措。
不知道该怎么抱她。
甚至连碰她一下,也怕把她碰坏了。
他没有在病房多呆,出来以后马上给段易年打了个电话。
时间在早上六点半,段易年昨晚也是一宿未睡,对于他们这样的人,一宿不睡似乎也是早已习惯了的事。
“情况怎么样?”段易年问。
“还没醒。”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听到周时放的声音,段易年还是吓了一跳。
他的声音干涩,沙哑,透着疲倦。
说的精确点就是,山崩地裂,只剩下一张躯壳撑着。
段易年愣住,想说几句安慰的话,不知说什么。
现在这情况,说什么都很无力。
“段易年——”
段易年又是一怔。
然后听到周时放说:“帮我个忙。”
“不用客气,你尽管说,能帮得上的,我肯定尽力。”
片刻的沉默,周时放说:“我要办一个画展。”
“办画展?你自己?”段易年好奇。
“是我的一个朋友,但他已经不在人世上了。”
段易年:“是名人?”
“不是,”周时放答,“是对我很重要的人。”
段易年懂了,说,“你放心,交给我好了。”
“嗯,谢了。”
“别那么客气。”
挂了电话,段易年还没从刚才的电话中抽出神来,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
周时放变得有些和以前不一样了。
比如他以前不会那样叫他的名字,也不会说谢字。
周时放看见李秦走过来,便站住不动,等到他走近,听他说:“少爷,刚刚袁女士打来电话。”
周时放看着他,等他把话说完。
李秦道:“她问你是不是在医院,我说是的。”
周时放:“别的没说?”
“没有。”
李秦看见周时放眉心蹙起,到口的话想了想还是咽了回去。
“老爷子那边……”
周时放话说到一半,李秦便知道他要交代什么事,说道:“我已经通知贵叔,老爷子那边先瞒下。”
周时放满意地点了点头,说:“你一夜没休息了,回去吧。”
李秦心一动,鼓足勇气说:“少爷身体不好也坚持着,我身强体健,没理由走。”
周时放看了眼他,不容置喙,“让老何来替你,你先回去休息,我还留着你派别的用处。”
李秦也只好答应了,正要走,被周时放叫住,“画展我交给段易年去办了,过两天你回S市,帮我跑一个地方。”
李秦走后,周时放进了病房,小护士见到是他,脸微微泛红。
他看了看反着光的电视屏幕,轻声说道:“拿块布盖上。”
小护士睁大眼睛,没懂他这么做的意思,也不接话,只绯色的耳朵根透露着羞意。
后来小护士遵照他的意思,把电视机屏幕盖了起来,出于好奇,她问周时放:“为什么要把电视机遮起来?”
为什么?
周时放转头看向躺在病床上的女人,温柔地笑了笑。
告诉小护士:“她最喜欢的这头头发,醒过来发现剪掉了,会很难过。看到她难过,我也会难过的。”
难过着她的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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