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你稍等,我去寻父亲他们以礼迎接……”
宴听历来活的谨小慎微,自然也知道公主莅临臣子府上是不能轻易怠慢的,纵使他恨透了这家子人,却也明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但华姒这时却端起床头的药汤,双手捧给宴听,生生挡了他的动作。
“云裴哥哥,你别着急,先把药喝了吧,宴夫人他们已经迎过了,是我打发他们走了的。”
“我今日来,就是为探望你而已,旁的有什么关紧的?还不如你喝药来的重要。”
宴听顿住,闻言就接过瓷碗,药汤已经不太烫了,他一饮而尽也面无表情。
华姒眉开眼笑地,看着宴听把药碗重新放回去,又开始像往日那样叽叽喳喳地跟宴听说话。
宴听虽面容憔悴,一脸病态,但此刻也靠在床头微微笑着,眼中尽是纵容宠溺,就由着华姒侃侃而谈,并不去打断她。
“云裴哥哥,还有一事呢。”
“我今日来,也不止是为了探望你,我从二哥那儿听说了你在府里被人欺负,所以就带人来好好教训了那个赵姨娘。”
“云裴哥哥,你会不会怪姒儿自作主张?”
宴听一愣,倒没想到这公主小小年纪,就学会护短了,他自然没有怪她的意思,且不说她是一国公主,而自己不过是落魄贵族之后,哪有资格。更何况公主是为了他才纡尊降贵从宫里大老远赶来,他感激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怪她?
“微臣不怪您,不仅如此,还要谢谢公主此次仗义执言,替微臣出了一口恶气。”
他势单力薄不能为自己和母亲讨回公道,而小公主待他如此用心,自己的体面尊荣,竟要靠一个七岁稚童来维护,宴听其实是有些怨自己无用的。
不过好在他还有华姒公主这个朋友,她以前带给他欢乐,如今又这样帮他。
旁边的小厮貌似和宴听主仆感情很深,上前来收拾碗盘的时候,还接了宴听的话,说公主今日实在威风神奇,如何如何,骂的府里那些人吓得半死云云。
宴听嘴唇还很苍白,勉勉强强笑出来,温声询问华姒:
“公主,谁教你说那些的?”
——旁人都以为公主是与生俱来的倨傲,又在贵妃娘娘跟前养的牙尖嘴利,但宴听知道,她不是刺猬,是温软的幼兔,那些犀利之语,十有八/九估计都不是她想出来的。
果不其然——
华姒笑得狡黠:
“是母妃和二哥教的,来的路上,我坐在轿撵上,偷偷背了一路,生怕自己忘了哪句,就不能替云裴哥哥出气啦!”
“往后,放眼整个宴府,谁都不敢再怠慢欺负你了,谁再敢,本公主便要他们受比云裴哥哥重千倍万倍的罪。”
云裴轻笑一声,抬手摸了摸华姒的鬓发:
“公主真厉害。”
外面还在下雪,窗外风声呼呼,鹅毛飞扬;屋里温暖如春,有一个穿着锦绣宫装的女孩儿坐在宴听床头,笑声如银铃一般,颈边的毛领格外可爱讨喜。
宴听觉得心里莫名安宁,说个不恰当的形容,好像有了依靠一般。最重要的是,终于也有人真心待他好了。
好似就是在这一刻,有什么东西嵌在宴听心里生根发芽,有什么东西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那年他十四岁,他此生从未如此坚定,他会永远对公主好,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
宴听一开始听到门铃声的时候,刚开了一瓶酒,他今天遇到了宋苡,小姑娘一张明媚娇颜,一如当年一般。他心里高兴,是打算独自庆祝一下的。
听到门铃声,宴听没在意,还以为是自己出现幻觉了:他在这边根本就没有朋友什么的,邻居也都互不相识,没订外卖没买快递,怎么会有人无缘无故来敲门?
但铃声锲而不舍地响了三四声,宴听才发觉不是幻听,的确有人在他家门口。
他放下手里的酒,慢慢走到了玄关。
开门之前,宴听还在脑子里回想,是不是买了什么东西自己忘了,或是哪个学生找他有事儿。
但他没想到是宋苡。
他刚到家的时候坐在床上假寐,半梦半醒间又开始做关于以前的梦,乱七八糟的混乱成一团,但他心里却觉安稳,那都是支撑他的所有美好,也都和眼前这个女孩儿有关。
宴听愣在了门口。
宋苡笑得眉眼弯弯,一点儿也不怕生:
“你好,新邻居,今天我们在电梯里见过的,还记得我吗?”
宴听的手还搭在门框上,整个人奇怪得很,眼睫也颤,面部表情也不自然。
——“白哥哥,你是姓宴的那位白哥哥吗?”
还是和当年一样宛转悠扬,她那时候叽叽喳喳地唤他云裴哥哥,就是现在这样的语气。
这声音宴听想念了不知有多久,如今再次听到,他竟一瞬有想落泪的冲动。
宋苡见面前的男人久久不回话,还以为对方天生冷淡,不由得也有些尴尬,悻悻地垂下眼帘,又悄悄抬眼瞥他。
宴听这会儿终于来得及收拾好自己的情绪,他努力压下心头震颤,强迫自己露出一个稍微从容平静些的微笑:
“我当然记得。”
“你好——,我叫宴听。”
宋苡一瞬又仰起头来,笑得几灿烂哦:
“我叫宋苡,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