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许时熙脑子里忽然闪过很多以前看过的社会案件,他强行把这些从思绪里阻隔出去,说:“没,我自己出来的,怎么了爷爷?”
“我刚才在门口跟街坊说了会儿话,到老张家拿了罐茶叶,没锁门,回来就看到诺诺不见了,”电话那边的声音听着气息很不稳,“去巷子里找也没找着。”
裴诺诺不是那种会无缘无故自己乱跑的孩子,裴沨也嘱咐过她如果出门要和家里的人打招呼,不太可能是自己跑出去的。
“爷爷,你先回家,说不定她一会儿就回去了,没事,我现在去找。”说完后许时熙挂了电话,从人群里挤出来骑上车往家赶。
他在家附近的巷子里转了一圈,都没有看到裴诺诺,拦住几个小孩问了一下,也没人看见有个小女孩。
到家后推门进去,许老爷子正在院子里坐着,看样子裴诺诺还是没有回来。
许时熙走过去给老人揉了揉后背顺一下气,然后问:“爷爷,你什么时候发现她不在家的?”
“十点半多吧。”许老爷子手脚都有些冰凉,万一真的出了事,他不知道该怎么交代。
现在已经快十二点了,许时熙在家里找了一遍,确定没有,就让老人在屋里待着,去隔壁邻居家麻烦他们一会儿给许老爷子送点午饭,然后接着出门去找。
他给裴沨打了一个电话,但裴沨大概家教还没结束,一直没有接。
这边巷子纵横交错,地方却并不大,邻里之间又比较熟悉,有个陌生小孩过来多少都会有点儿印象,但打听了很久都没人看到。
如果换成是别的小孩许时熙可能不会这么紧张,跑出去玩一会儿,说不定中午吃饭就回家了,他的恐惧来源于他知道曾经的结局,命运这件事很多时候难以说清,他想办法让裴诺诺尽量躲开那个家,却无法预料会不会给她带来其他意外的危险。
裴沨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许时熙已经不知道骑着车在这一片找了几圈,他看着那个号码,突然间觉得喉咙很干涩,按下接听的指尖都在发抖。
“怎么突然打电话?”裴沨问他,那边听起来有书页摩擦地悉索声,大概他刚刚下课。
“……诺诺好像不见了。”许时熙说出这句话,却感觉那声音并不是他的,听起来空洞又低哑。
裴沨很快就赶了过来,许时熙已经把他能找的地方都找了,给裴诺诺那个小手机打了很多个电话,都没有人接,蹲在巷子里墙根底下,许时熙抬头问他:“……报警吗?”
裴沨把他拉了起来,但没有说话,先进屋去看了一眼,最后在那个平常被当成客厅里的屋里,看到半人多高的木柜底下撒了小半瓶药,红白交错的胶囊上滚着灰土。
木柜和旁边的电视柜之间有一道窄小的缝隙,塞着一个被剪了一半的矿泉水瓶子,里面泡了几粒药。
他把那半截瓶子放在电视柜上,回头问跟着一起进来的许时熙,“附近有什么能躲,或者能钻的地方吗?”
许时熙没太听明白他指的是什么,裴沨接着说:“废砖房、水泥管,要么扔旧家具的地方。”
这边城区老旧,打了拆字就开始闲置的危房有很多,还有一些施工到一半跑路的工程,路边经常堆着几根水泥管,许时熙不知道他为什么找这些地方,但总归裴沨是最了解裴诺诺的,就什么也没问,直接带着他顺着路挨个找过去。
把周围最近的几个工地找了一遍,都没看见人,路边拆了一半的砖房也不像能躲得下的样子。
进到一栋危楼,大概爬到五六楼的时候,许时熙透过碎出蛛网一样的裂痕的玻璃窗往外看了看,几乎有些晕眩,他抬头看裴沨,他几乎没再说过一句话,神情似乎还很镇定,但唇色却有些苍白。
找了七八个小时没有停歇,已经精疲力尽,天色也渐渐黑了下去,两个人停在一处废弃的工地旁,坐在半截砖墙上,裴沨又给裴诺诺打了个电话,没有关机,但是一直没人接听,这是他头一次这么长时间都没找到裴诺诺。
他正打算挂掉电话报警,却忽然间听到身后似乎有什么细微的声音,顺着土路走下去,工地靠东边的那一块儿堆满了水泥管。
裴沨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走过去挨个往里面照照,许时熙也跟过去一起找,走到最后一排水泥管的时候,裴沨瞥见地上掉落的两张星星糖纸,糖纸很新也很干净,上面折痕清晰,是被认真叠过的。
他关掉手电,抬手在那根水泥管上轻轻地敲了敲,然后听到里面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接着又安静下去。
听到许时熙和他说裴诺诺丢了的时候他其实第一反应觉得很疲惫,从小时候开始,他妈妈还没死的那几年,裴诺诺就喜欢这样躲着,尤其在不小心闯了祸的时候。
不躲起来,一旦被发现,她可能会挨一顿打,然后再看着裴念忠把她妈妈打一顿,把家里摔得稀巴烂。
一开始只是躲在衣柜里,要么床底下,后来再大一点会自己出门了,就躲在垃圾桶旁边,车棚里。
没有人会管她,不可能指望裴念忠出去找她,裴沨只能自己去,半夜拎着一根树枝,在附近的工地,敲那些破管子,裴诺诺听到了大部分时候就会出来,要么就是在路边垃圾堆旁边旧沙发上看到她。
有一次裴沨出去找她,发现她藏在离家不远的水泥管里,把她拉出来的时候肚皮上还裹着一只没断奶的小猫。
在某些时候裴沨能很清晰地发觉到那个混乱不堪的家留下的烙印,他看着裴诺诺长大,又觉得像是透过她看到了他自己,但裴诺诺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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