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只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芭蕾舞者的手, 白且骨感。和她这个人一样,足够美丽也足够脆弱。在引导别人对她产生保护欲这件事情上, 上帝在塑造她的时候, 拿捏的恰到好处。
她在屈潇的房门前停下。
手指半握成松散的拳, 将叩未叩悬停在阴沉的房门前, 顿住。情不自禁开始用牙齿撕扯下嘴唇上的干燥死皮。
怯懦, 是一个战士最忌讳的品质。埃莉诺深受其害。
时间都已经这么晚了, 他会不会早早入睡了?他会不会不想见到我?会不会赶我走呢?
正值敏感的年纪, 她想的入迷。牙齿咬合力度跟着加大,一不小心,下唇被咬出血。
明艳的血珠冒出头,她下意识舔了一下。
腥咸的味道刺.激味蕾。
她有点恶心的放下手,拿出口袋里的纸巾擦拭嘴巴,余光有意无意之间低掠过房门。
她终于还是选择做战场上的逃兵。
算了……还是在明天的酒会上和他道歉吧。
犹豫。寡断。自卑。小心。粘连。感染。
全都是偷偷喜欢一个人时出现的症状。埃莉诺病入膏肓。
“你总是这么小心翼翼的。”完美见证埃莉诺的退缩全过程, 达芙妮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
埃莉诺回过头时, 她正双手抱臂倚在柱子上, 一脸痛心疾首和恨铁不成钢,“所以才总是错过呀。”
达芙妮将手背在后腰的位置, 一蹦一跳靠近她,像是在玩小时候风靡一时的跳房子游戏。
埃莉诺抱着书的手下意识攥紧了些, 她把鼻子和嘴唇藏在数学书后面, 只露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用看怪物的眼神看她。
她真是太奇怪了!
“不要用这个表情看我嘛……小说里都是这么说的呀。”达芙妮在她面前不到半米停下,上半身朝前倾, 凑近她,“男女主之间总是因为女主的胆小或者男主的骄傲而发生一系列误会导致最终错过。”
“你不觉得,你和那位红眸绅士很像是小说里面的主人公吗?”
埃莉诺盯着她的笑眼,没回答,取而代之,后退半步,与她保持距离。
达芙妮啧了声,缩回前倾的上半身,“就像我之前告诉你的那样,我不是达芙妮。”
她的音量很大,大到不像是在说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而是在说一条闹得人尽皆知的花边新闻。
“达芙妮是我的双胞胎姐姐。我是她妹妹,叫达芙娜。”她伸出手,表示友好。
直觉告诉她,埃莉诺是这座城堡里唯一可以交心的人,并且……要是她再不说出自己的身份,她就要把自己憋坏了。
埃莉诺顿了顿,伸手握住她,然后松开,继续抱着书,表情仍然是不解,“那达芙妮……”去哪儿了?
她还没问完,被达芙娜抢先一步打断,“我姐姐她……”
“和一个乡间的穷小子私奔了。”
私奔?
埃莉诺皱了下眉。
“我父王到现在还没找到她的行踪。”
“所以,就让我前来冒名顶替她了。”
见埃莉诺没说话,达芙娜继续道,“其实我一直觉得王子和公主,才是最相配的一对。”
她静静走到栏杆边,撑头看天上一轮碎月。月色在她身上撒上一层金粉,温柔又朦胧。
“所以,在她私奔前夜我还问过她……为什么不选择嫁给一个英俊潇洒的王子,却偏要和一个没见过世面的穷小子私奔?”
“但姐姐告诉我说,那才是属于她的真爱。”
“她说,公主从来就不是一定要嫁给王子的,所有少女都有追寻自己爱情的权利。”
她的话仿似在一小罐温牛奶里,挖了一勺幼砂糖,一颗颗浮在奶霜表面,随着调羹搅拌冲泡开来的同时,冲开埃莉诺淡淡的心事。
“真爱……”
埃莉诺喃喃自语,嘴中不断重复这个词。
她慢慢垂下头,指腹在书背一侧厮磨,来来回回,于一瞬间停住。
被深锁在固有模式里的思想意识出逃,她开始意识到:困住她自由灵魂的从不是别人,而是她自己,画地为牢。
她猛地抬起头,向达芙娜道谢,“谢谢!”
愚蠢的人鱼公主终于明白,她从一开始就想错了,她根本不需要嫁给王子,也不需要饱受“爱一个人却必须倚靠另一个活下去”的煎熬滋味。
如果屈潇就是她的白马王子,她的真爱,那么他们相爱,就足够了。足够做一对令人艳羡的情侣,足够让她以人类身份活下来。
可问题是,
屈潇真的是她的真爱吗?
******
礼拜六晚上,大宴会厅内,贝拉米主办的酒会如期而至。
那是埃莉诺打破固有思维的第二天,她挑了橱窗里最好看的一件裙子,化了最美的淡妆,佩戴最精致的珠宝和耳饰,迫不及待奔赴晚宴,想向他道歉,和他道谢,最后对他表白。
她提着裙摆,早早来到酒会,坐在最醒目的红沙发上,眯起眼,看每一位宾客的脸。
不是。
不是。
还是不是。
埃莉诺目送一批又一批年轻男女游荡在舞池中央,进去,又离开。老式钟表里的布谷鸟已经被吐出来七次有余。
九点,直到晚宴结束前一个小时。屈潇还是没有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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