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里是城西, 他在城东。”
冰凉的雨丝落在面颊上, 阮陵伸手抹去额头上的水珠，他站在山腰处的盘山公路上, 正对着A市的万家灯火, 往某个方向一指, “就在那里，刚好在一条线上。”
隔着大半个A市, 开车也要开上一个小时。
“我带你飞过去吧。”慕绍张开身后双翼, 轻轻抖落几片羽毛, 在他身后轻声说。
然后没等阮陵回答, 他便一手贴着阮陵单薄的背, 一手放到阮陵膝盖处，略一用力, 就将他打横抱起。慕绍不动声色掂量了下，手上的人体重还是太轻了, 跟没有一样。
“你该多吃点东西。”
阮陵倒也不生气, 只说, “我这个体重在我这个身高里是标准的，不存在不健康的问题。”
慕绍低低笑了, 灼热呼吸喷洒在阮陵耳畔，声音说不出的性感，“那你就是承认自己太矮了？”
“……”阮陵狠狠锤了下慕绍的肩膀，“赶紧走！”
这一打岔，他沉重的心情倒是轻松不少。
说到正经事, 慕绍吊儿郎当的表情立即收敛下去，薄唇抿成一条直线，鎏金色的瞳孔在夜色下熠熠生辉。
那双洁白羽翼一振，卷起狂风，他抱着阮陵一瞬飞至半空，飞行时还十分贴心地为阮陵遮挡雨水——他自己是浇了一头的雨，银白的长发湿漉漉贴着脖子，被他抱着的阮陵却没怎么淋雨。
从慕绍的怀中往下看去，整个A市都收入眼底，因为下雨的缘故，灯光绚丽之余，更添了几分朦胧的美感。
“我要加速了。”慕绍提醒道。
他略带老茧的手掌将阮陵抱得更紧，虽然已经知道阮陵就是零，他还是忍不住生出保护他的心思。
仅仅在半空中停留一刻，下一秒，慕绍猛地蹿高，高的可以直接看见乌黑的云层，阮陵抬头，目光锐利穿透云层来到宇宙。紧接着他往东方折去，双翼在夜空里划出一道白痕。
——慕绍风驰电掣般往城东飞去。
外面的雨似乎更大了些，轻轻柔柔敲打窗户的雨，更快、更急、更迅猛，带着一股想要将这座矮小平方摧毁的气势！
被这雨扰乱了心思，放盆栽时一个不小心，手被盆中的枝叶划出一道口子。鬼火立即收回手，将伤口中渗出的血珠刮去，然后死死盯着盆中的动静，见里面的植物只是略略动了动叶子，再没有其他动作，收紧的心顿时松了下来。
“第三批……”鬼火去观察植物的生长情况，一盆接一盆，“第一组，枝叶繁茂，生长情况良好；第二组，4号样本出现萎缩现象……”
他尽量稳住自己的表情，使其呈现出一种关心的状态——这些东西可精了，一旦发现照顾自己的人心中存着厌恶，就要用尽方法将那人吞做花肥，报复心极强。
可它们的外表，也确实……
说是丑陋都太过轻描淡写。鬼火扫过一盆长势良好的绿植，淡绿的叶片上鼓着密密麻麻的透明脓包，枝干奇形怪状，上面缠绕着奇特花纹和小刺，只看一眼，就让他倒尽了胃口，头部眩晕，实在恶心到极点。
但这是叁大人吩咐的事情，他必须照做无误。
其实照看这些植物这么久，鬼火已经摸索出一些小技巧。看这些植物的持续时间，最好不要一个小时，要不然神智会出现不同程度的恍惚，这种情况下，极其容易被蠢蠢欲动的植物给弄伤。
鬼火看一眼手表，时间刚刚好。
于是他放下手中的记录本，准备去看看窗外的夜雨。就在这时，一股突然袭来的能量冲破深沉夜色，玻璃上映出一个巨大的身影，带着一双翅膀一样的东西。
“哗啦——”
玻璃碎裂开来，溅在窗前的植物上。
一名背负双翼的男子闯了进来，撕裂了身后的沉沉黑夜，卷起的狂风和涌入的雨水将那些植物打翻在地。
按照以往的规律来说，这堆植物早该膨胀数倍狂化，非饮血吃肉不能消解。然而此刻，那些植物躺在地上，安静如鸡。
——那是因为它们被震慑了。
鬼火将视线放到那男子怀中的人，用近乎叹息的语调说，“大人……”
他仅仅只说了这一句话，紧接着立即化成一簇莹绿火焰就要逃离，下一秒逃跑路线却被十几把银白匕首阻绝，火焰抖了抖，“不知大人今天找我，是有什么事呢？”
阮陵落到地上，阴森森笑了，“你知道。”
旋即，他倾身上前，如闪电般迅疾，眼看着下一秒就要来到鬼火面前。
鬼火微叹，自知这一次怕是逃不了，当即放出一汪清泉。
那泉水化成一名少女，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披散长发，裸露的肌肤苍白如同死人，脖颈处还有一条浅浅的红线。
少女神情木然，双瞳沉沉如黑夜，不见半点光亮，就那样默然地挡在鬼火与阮陵之间。
“！！”
阮陵猛地收回之前的能量，在要打入少女身体时，堪堪止住。然而用力过猛、收力太快，反噬也十分严重，心中一痛，当即吐出一口血沫。
“咳咳。”
阮陵偏头，手指擦掉唇边血珠，留下一道淡红血迹。
他声音淡淡，“秋水……”
听到名字，少女却没有任何反应，仍是木着一张脸，主人没有下达命令，她不会轻举妄动。
“……”
阮陵深吸一口气，手指攥紧，指甲都掐进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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