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爱的Daph:
原谅我以这样的方式与你见最后一面。
想写这封信已有许多时日了。好了,我应该坦诚,想死已有许多年了。我无法再跳舞,无法拿起画笔,甚至捧一本书都是那么困难。这样的人生对我来说没有意义。但我一想到你,我的Daph还需要我,我就又充满了希冀。
去年夏天,在你最喜欢的夏天,你告诉我你同他订婚了。我多快乐啊,我希望你说的是真的。但我看见你“喜极而泣”的样子,就知道那不是真的了。笑是可以骗人的,但你的眼泪不会。
其实我都知道,你不想让我担心,对我隐瞒了一些事,也对我说谎。Daph,我不在乎。我只想你过得快乐。
如今你应当感到快乐。你真正同阮生结了婚。还记得你小时候的愿望吗?同好好先生结婚,住进一座花园里,生下可爱的BB们。——然后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until the end。如童话般的结局,再没有什么可以伤害你。
幸福于我终究是很渺茫的,但你不一样。阿姊在此请求你,就算是为了我,带着我本该拥有的一份,阳光而勇敢地幸福下去吧!
May God bless you and I love you forever!(愿上帝保佑你们,我永运爱你们)
你唯一的永恒的阿姊安英
在此附上我的遗嘱:
一、请阿爸不要出席我的葬礼。
二、请将我的信托基金及名下所有的资产全数交给Daph。
三、请阮生一辈子爱护Daph,至死不渝。」
字迹歪歪扭扭,顿笔艰难,却极力保持工整,可以想象出信的主人在书写时有多困难。
信的一角被攥出褶皱,裴辛夷喃喃地说:“不可以,不可以……怎么可以这样?”
她踉跄两步,跌坐在地,拿着信的手肘无力地搭在了男士皮鞋上。她仰头看向跟前的男人,又似乎谁都没有看,“阮生,怎么会这样?”
急诊厅明亮的灯光下,阮决明的神色晦暗不清。片刻,他将她拽起来,哑声说:“辛夷,还在抢救。”
裴辛夷摇头又点头,“会救下来的,一定会的……盘尼西林过敏冇那么可怕对不对?”
阮决明握住她的手,用力握紧,仿佛要将每一分力量注入她几近支离破碎的灵魂里。
护工交接换班的间隙里,裴安英服用了找医生拿来的含大量青霉素(盘尼西林)的药片,整整一盒。过敏的反应来得很快,护工去一趟洗手间的功夫,回来就看见裴安英休克了。
护工立即叫了医护人员,医生紧急注射了肾上腺素,早情况允许的情况下将人迅速转移至综合医院抢救。转移的忙乱时分,护工发现了裴安英的信,心惊胆战地给裴辛夷拨去了电话。
裴辛夷听到消息的时候整个人全然蒙住了,茫然与愤怒交织不清。她冲向坐在客厅吸烟的阮决明,揪住他的衣领,不住地大喊大嚷,没有一句完整的话。还是想到了小孩们在睡觉,她冷静了些许,抄起车钥匙便离开了公寓。
阮决明拎起她的外套追上去,抢下车钥匙。他们连闯三个红灯,赶到了医院。
护工告知了他们一切,还说大小姐最后见的人是裴安儿,大小姐不让我告诉你。
裴辛夷无余暇消化这些消息,哀求医生说,不论什么办法,一定要把人救回来,就算是再残酷再痛的办法。
抢救已持续了多时,急诊科里人声嘈杂,除了冷静的医护人员,任谁都是焦急的模样。写着“亲属止步”的急诊科抢救室的双开大门偶尔开合,不少亲属候在门外,期盼地朝里张望。
石英腕表上的秒针转动了一圈又一圈,一圈又一圈。
裴辛夷坐在咨询台旁的椅子上,瘫软地倚着阮决明的臂膀。除了他,她不知道还可以依靠谁了。
至高无上的主吗?早在多年前,她已没有任何可以交换的了。即便是主,也是有所求的,天底下净是交易!
蓦地,抢救室的门开了。
走出来的医生摘下口罩,唤道:“裴安英的亲属?”
裴辛夷应声站了起来。医生与她对上视线,走来递上一张薄薄的纸单。
抬头写着“死亡通知书”,病人的名字、年龄、死因及死亡时间,包括主治医生的名字都已写好。上面还盖了医院的印章。
医生说了什么全听不见了。裴辛夷拂开纸单,逃避什么似地往后退了一小步。身后的人将她扶住,才不至于摔倒。她握住他的手臂,缓慢地转头,“我不相信。”
她像吞硬糖一样竭力咀出一点儿唾沫吞咽下去,又道:“阮生,我不相信。”
医生让亲属签字,裴辛夷忽然愤怒地说:“救她啊!你们不是医生吗?要乜都得,我可以给,给得起!到底是谁给的盘尼西林?都知道阿姊过敏!我要他——”
灯光很晃眼,急诊科里其他的病人与亲属投来诧异或好奇的目光。尖刻的轰鸣声如冰刀一般贯入耳朵,裴辛夷失心疯般,不顾一切地朝周围的人撒气。
其余的医护人员围上来劝说,阮决明挡开他们,将她箍在怀里。她的声音低了下去,“求求你们,求求你们……”
阮决明艰涩地说:“辛夷……”
裴辛夷捂住脸,哽咽道:“对唔住,对唔住。医生,对唔住。”
医生说:“裴小姐,sorry……签字吧。”
笔被塞到手中,她愣怔良久,迟缓而麻木地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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