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午门, 正东侧是内阁大堂, 里头每日都会有阁臣在此当值, 今日刚好轮到荆扶山。今日的茶是雀舌, 兑了两回水,喝到嘴里也觉得滋味发淡,他喝了两杯就撂在了桌子上, 可也不知怎的,就觉得有些昏昏沉沉的。
他们这些年轻的大臣们经常在内阁里当值是常有的,大都是看奏本写票拟,整夜不睡也是常事,再加上有浓茶顶着,熬一晚上再上个早朝也不耽误,今日竟接连打了几个哈欠。
荆扶山忍不住又倒了两杯茶水,喝过了之后片刻实在扛不住了,他只想着平日里内阁大堂也并不会有什么人来,外头来来往往的侍卫也多,若是假寐片刻也无妨的。
这么想着, 他便伏在了自己的案头,不肖片刻便意识昏沉起来。
他是被人摇醒的,荆扶山揉着眼睛坐直了身子, 看见那群面不改色,腰佩雁翎刀的侍卫们,登时清醒了过来:“这……这是怎么了?”
为首的侍卫虎目圆睁:“宫里头丢了东西,我等按规矩来寻。”
荆扶山忙站起来:“可以寻, 只是内阁里都是国家机要,你们可不要翻乱了。”
那个领头的人一挥手,身后的那几个侍卫便走进了每一个屋子,那些堆在案头的奏折都被翻了出来,荆扶山蹙着眉头:“你们一个个的怎么都像是土匪一样,这是内阁大堂,不是仓库!”
“按规矩办事,荆大人稍安勿躁。”
荆扶山气哼哼的找了把椅子坐下,心里想着有机会一定要弹劾一下这群狂妄之徒。脑子里正想着,突然听见一个偏房里传来哗然,一个侍卫走出来,脸上带了一丝为难。侍卫头领的眼风扫过去:“怎么了?”
那个侍卫犹豫着把手里的东西亮了出来,左手是一尊小玉佛,右手拿的竟然是一个月白色的女子的肚兜。荆扶山是个读书人,当即就闹了个大红脸:“这……这是什么?”
这些侍卫都是京里有头脸的官家子弟,其中不乏有倾慕荆扶山人品才学之人,可亮出这么个东西,那些侍卫们当即面面厮觑,不知是谁啧了一声:“斯文扫地。”
侍卫头领看了一眼又收回了目光:“贵妃娘娘说了,丢的是一尊前明时的玉佛,是皇上赐给端嫔镇宅用的,看样子就是这个了。”
荆扶山瞪大了眼睛:“你们该不会以为是我偷的吧?我堂堂户部侍郎,怎么会偷这些东西,真是荒唐!”
“这话您和我们这些土匪说没用,荆大人还是和皇上去说吧。”
承乾宫里,萧恪脸色铁青的坐在宝座上,他面前的香几摆了两样东西,一个是前明的玉佛,另一个是那件月白色的肚兜。这个肚兜是端嫔的,料子和绣花不是宫女能用得起的,据说玉佛被找到的时候,便是被裹在这个肚兜里,这样的行径简直是辱没佛祖,端嫔宫里的几个小宫女都吓破了胆子,跪在外头的地上止不住的打摆子。
自鸣钟的滴滴答答,衬得这个夜色黏稠而冷寂。刚过了人定,陆青婵还没睡下,衣服也都还没换,只是头发已经拆完了,是刚刚又重新绾好的髻。她身上穿着霜色的褃子,脸上没有带妆,十分素淡,她立在萧恪身边,目光静静地落在端嫔身上。
端嫔跪在那里,目光落在身前一寸的金砖地上。
她对着萧恪磕了一个头:“不管皇上怎么问,臣妾只有一句话,臣妾坦坦荡荡问心无愧,玉佛是皇上御赐,丢了是天大的事,臣妾因此才会主动去求皇贵妃娘娘,要真是臣妾做的,岂不是贼喊捉贼?”
端嫔不是个喜欢多言的人,话说到这已经是底线了,她直挺挺的跪着,没有人能看见她的神情,萧恪的目光扫了她一眼:“先把端嫔禁足在永寿宫。至于荆扶山,给朕狠狠的审!”
等承乾宫里的人散了个七七八八,里头只剩下了萧恪和陆青婵两个人,萧恪从宝座上站起来,和陆青婵一起走进暖阁里。萧恪的心情不好,陆青婵从头到尾也没说话,只是默默把萧恪腰间的玉带解开,而后又替他松了脖子底下的钮子。
她的举止很从容,外头起了风,拍打着锦支窗的窗纸,陆青婵把萧恪的外袍挂在架子上,从后头看,只能看见她窈窕婀娜的背影,这段日子,陆青婵的身子好像也有了一些不易察觉的变化,似乎比过去略丰腴了几分,只是纤腰楚楚不盈一握,平添了几分妩媚风情。
陆青婵把衣服放好,又重新走回萧恪身边,萧恪手里托着茶盏,陆青婵绕到他身后,轻轻给他捏了捏肩膀,终于轻轻开口:“皇上,端嫔不是这样的人。荆大人,也不会做出这些糊涂事来。”
这些,萧恪又何尝不知道呢。只是萧恪知道,不代表悠悠众口都能接受这个说法,他摁住了陆青婵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朕能懂你的意思,可不是所有人都能懂。朕何尝不知道端嫔无辜,可事关天家威严,不得不细细查办。” “若当真是有人想要从中作梗,其一会让荆大人这位能臣难担大用,另一方面,也会让端嫔母家领侍卫大臣与皇上离心,皇上是仁君,自然不会让这些奸佞如愿的。”陆青婵给萧恪的茶盏里添了一回水,萧恪看着她轻声说:“只是荆扶山不得不审,端嫔也不得不被禁足,这些都是朕的考量。”
“皇上……”陆青婵叫了他一声,萧恪摸了摸她的手:“不说这个了,时候不早了,安置吧。”
那天晚上,萧恪没有宠幸陆青婵,他从背后把她搂在怀里,陆青婵背对着他也一直没有说话。
端嫔素来清高,皇上的禁足只怕在她眼里便是疑了她,这比杀了她还会让她觉得难受,从私心里说,陆青婵作为皇贵妃,自然乐见其成。但是在陆青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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