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着力量,杯中茶水微荡。
苏玛笑看着他:“小女子还没说完,少侠切勿动怒。前一段话是说你们不辨是非,后一段话才是重点。你们既然想要杀了百里骁为武林同道报仇,但却龟缩在汴城里,只敢在背后对百里骁指指点点,实非君子所为,又无大丈夫之勇。如此不明是非、无勇无谋的人却说自己是正道,实在令人笑话。
所以我说百里骁实在是不中用,他既已背上这骂名不如就将着坏人做到底,把你们全杀光,免得还要被别人说是狠辣无情之人。”
王戈白常两人脸上红白变幻,半晌白常反驳道:“你、你一个女子懂什么!胡说八道!”
苏玛抬眼,微微一扯自己的领口,转而叹道:“小女子无父无母,被人收养长大。刚被卖给眼前的这位公子,他就家道中落、四面楚歌。
即使如此,我也不离不弃。不仅将衣裳典卖做了盘缠,还、还......”说着,她咬了一下唇,一低头露出脖颈上的红痕:“总之,可比你们两个有情有义得多哩。”
百里骁的指尖一顿,杯中茶水洒了出来。
白常二人哑口无言,一时同情一时愤怒,脸上好不精彩。
还是李大力憨厚一笑,跑出来打破沉默:“我一个老百姓可不懂你们说的什么百里骁还是千里骁。正道邪道离我们百姓还远着呢。只要不伤及无辜,那都是我们的客人。再说.....”
他一甩肩上的抹布:“百里骁那么大的人物也不会来我这小小的摊子,小人有什么可怕的呢?”
苏玛不由得掩唇一笑,戏谑地看了百里骁一眼。
却看对方看着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微微发怔。说是看她,又似乎不是在看她,目光深沉,似乎穿透了她的面孔,落到了不知名的虚空里去。
她有些不满:“公子,您发什么呆,我的脸还不够您看吗?”
百里骁回神,放下茶杯:“走吧。”
两人一转头,白常二人早已经灰溜溜地跑了。
因为要买衣衫,两人不得不在城内逗留一段时间。日出东方,城内的游人渐渐多了起来。两人容貌皆是非凡,自然吸引了很多目光。
百里骁自是不在意,苏玛自恋得很,恨不得别人多看她,最好都看她的脖颈才好。
百里骁停下,让她走在中间牵着马。突然问:
“你对正邪的看法似与常人不同?”
“常人是怎样看的?”苏玛转头:“您的意思是说,我没有像旁人一样唾弃无上峰?”
百里骁沉默,苏玛一笑:“我出身在云欢宗,宗主让我巴结您,为无上峰说好话不是自然而然的吗?”
他一拧眉,直觉这句话不对,但却说不上来哪里不对。正欲开口,突然瞄到远处的一座桥,脚步一停。
苏玛不解,随他的视线望去神色也不由得一怔。
那是琼花节,两人路过的桥。她还记得那一簇簇洁白的花,还记得穿过河的那条红线,还记得对方腰后的那节绿枝,还记得那首诗:
“我心悦你,不问朝夕。”
恍然间,几个月过去,还是他们两个,却也不是他们两个。
桥上有行人徐徐而过,虽不是琼花节,但也可见有男女爱侣光明正大相携而行,让人艳羡。
苏玛莫名觉得喉咙有些梗塞,像是含了一汪酸水一样,呛人的鼻息直往人的双眼里冲。
她掩唇咳了一声,低声道:“我看身后就是一家布衣店。公子,您暂且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说着,她也不知道听没听见回应,转身就走。
百里骁并未回头。他看着护城河的水面,恍惚那点潋滟都流进了他的眼里,却也是不甚分明。
往来行人不绝,他久久伫立,若不是发丝微动,就像是河边沉默的石像了。
猛然,一道红影从身边路过,突然又蹿了回来:
“喂!”
百里骁回头,见一红衣女子拉着一个男人,惊喜地看着他。
那女子见他不做声,有些着急:“你不记得我啦。几个月前在这里咱们还见过一面呢!”
百里骁拧眉,红衣姑娘又道:“在琼花节的桥边,我还记得你的腰上挂着琼花枝叶呢!”
百里骁猛地想起了什么,眸光一动,但脸上却无欣喜之意。
女子身旁的王公子却察觉出了什么,下意识地拽了红衣女子一下,女子尚处于兴奋中没有看到:
“没想到隔了几个月就又见面了。”说完,在百里骁左右转了一圈,没有看到别的人影:
“你身边的那个黄衣姑娘呢?怎么没有随你一起出来?”
百里骁猛然抬眼,眸中像是冰湖炸裂,有物坠入,直到坠到深不见底的晦暗里去.....
苏玛走进布衣店。说是布衣店,其实也是沛城里有名成衣店。因为琼花节游客众多,这里的成衣也是多种多样。
店主是个微胖的女人,见到她眼前一亮,但又看她只披了一件袍子,经过一晚上的奔波有些狼狈,不由得唏嘘:
“姑娘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苏玛知道穿成这样肯定让人误会,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老板娘看她这样,又不知脑补了什么,面上闪过同情,把苏玛拽到角落,又见她脖颈上的伤口,眉头一皱:“你放心跟我说,我可帮你报官。”
苏玛知道她想歪了,笑道:“老板娘不必担心。只是路上遇见了一点意外,扯坏了衣服,但我安然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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