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浅落一路跟随,一行人很快便消失在小花园里。
言一色又在屋脊上坐了一会儿,眸光朝迟聿昨日离开的方向望了一下,不带任何意味地笑了笑,将兔兔从头上拿下来,抱入怀里,站起身,脚尖一点,飞身跃下。
……
无隐和古裳被安排在一间没人住过的下人房中,锦被、火盆、汤婆子、热水、太医等等迅速到位。
古裳真没什么事,面色正常,呼吸绵长,好听了讲,是被冻着了,陷入昏迷,如实了讲,就三个字——睡着了。
而这都要归功于无隐,他一身内力只给古裳取暖了,没有照顾到自己。
但话虽如此说,他本可以不用这样牺牲,只要解了古裳的睡穴,哪怕不把她劝回尚书府,她也待在坑里,完全能用她自己的内力取暖!
可无隐偏偏不走轻松路,甚至让自己身上出现多处冻伤,原因无他,想使一出苦肉计!
古裳只用几个小宫女简单照顾就成,无隐这边则是三个太医围着,相互协作,进行外治。
另有宫女得了吩咐去煎药。
……
浅落和盼烟留在那里继续盯着,流思和言燕则将情况回禀给了言一色。
言一色对用上苦肉计的无隐表示深切同情,但情绪短暂到稍纵即逝,心中再无触动,只嘱咐流思通知苏玦来她这里领人,如果那边有困难的话,她也可以着人送回去。
她昨日约无隐的时候,苏玦也在场,定然知道他会带着古裳一起来千星殿,但他竟然没有尾随,要么是无隐用了什么手段真的将他绊住了,要么就是他假装被绊住了,这样一来,不必目睹自己教训无隐和古裳,他也省得假模假式地求情。
对于苏玦和古裳之间的关系,言一色已经从墨书那里了解几分,明白苏玦是在以身犯险,将计就计,一颗心绝对忠诚于迟聿。
流思得了言一色的命令下去办事,殿中便只剩下了言燕一个人。
她容颜精致冰冷,不苟言笑,但说话的语气却很跳脱,“娘娘,你知道坑里的那个紫茄子,是哪块地哪块藤上的吗?”
言一色怀中抱着兔兔,一手正在给它顺毛,听罢微一挑眉,眯眼道,“说重点。”
言燕点头,言简意赅开口,“无名尊者的徒弟,圣山的少主,无父无母无亲属,孤儿一个,此人在江湖、商行之中很活跃,人脉广泛,丛叶先不说,周边几国也混得开,另外,暗中还插手丛叶地方政务,是无名尊者手下第一人。”
无名、圣山和丛叶皇室的关系,言一色早前已经从迟聿和言燕口中掌握了几分,之所以是几分,而不是全部,是因她心大,且懒得管闲事,没有一探究竟的兴趣。
但如今事情逼到她眼前了,该做的功课还是要做足。
291 异常(一更)
言一色抱着兔兔,整个人窝进了软榻里,并拢屈起的腿脚完全缩进裙子里,神色间还是惯有的慵懒,但眼底却写满认真之色,又问了言燕一些无隐的背景后,缓声问道,“他来丛京做什么的?”
言燕一脸冰冷,语气却温柔轻快,活像身体和灵魂分家了一样,诡异中还有几分可爱,“还未探明,我只知道,他收到古裳的信函后没多久,便来到了丛京,似乎是应古裳请求,但也不排除他有自己目的。”
言一色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待会儿有时间了,问问墨书和苏玦。”
她话音才落,一个宫女悄声走进来,站在不远处恭敬禀报,“娘娘,墨书姑娘来了。”
“让他进来。”
“是。”
墨书的身影很快出现在言一色面前,毕恭毕敬行了一礼后,开门见山道,“娘娘,听说无隐和裳小姐在您这里?还在外冻了一夜?”
墨书的语气里隐含兴奋,似乎十分高兴无隐和古裳倒霉。
言一色莞尔一笑,却知道他的幸灾乐祸只是针对无隐,对于古裳,能爱护还是会爱护,他怕是早听到了风声,知道古裳被无隐护得安全无虞,所以才放开了心情,肆意嘲笑被冻伤的无隐。
言一色眉梢一挑,神采飞扬,“你的听说完全贴近真相。”
墨书嘿嘿一笑,眼中闪过凌厉的光,情绪激昂道,“娘娘,虽然无隐因您的缘故伤势不轻,但这是他的心机,他在用苦肉计!娘娘千万别心软愧疚!该怎么折磨他就怎么折磨,尽情下手!”
旁听许久的言燕这时插话,“墨兄弟,我从你撺掇娘娘料理紫茄子的表现中,看出了你们在相爱相杀。”
墨书闻言,脸色一沉,猛然扭头看向言燕,义正言辞地纠正,“燕姑娘,不要乱用词语,只有相杀。”
他咬重了后两个字的音。
可惜言燕沉浸在自己的臆想中,完全屏蔽了他真情实感的解释。
言一色捏了捏兔兔弹性十足的脸,一脸淡笑,津津有味地看着两人斗嘴,只觉渲染出了生机勃勃的气氛,啊,春天快到了。
言一色颇有闲情逸致地想着奇怪的东西,但也没忘诚实以告,不得已给予墨书一记重击,“告诉你一件你也许会哭的事……”
她的语气很认真,气急败坏瞪着言燕的墨书,忽地心下一突,缓缓转移视线,看向了她,强颜欢笑,小心翼翼道,“娘娘,您……”
言一色恶劣一笑,准备让他早死早超生,不紧不慢打断他的话,“昨夜,无隐和古裳都看见了传位诏书在我手里,知道了我将它藏在千星殿。”
墨书所有神情,顷刻间僵硬在脸上,仿佛石化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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