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眉头紧锁一语不发,明显陷入是了纠结之中的乌图,顾小楼知道这个时候还需要最后一枚强心丸,而公孙绩已经说了太多话……
想到这里,顾小楼和公孙绩对视了一眼,师生二人长久以来形成间的默契让她瞬时心领神会。于是她果断起身出列,待走到了大殿中央后,先是展袖朝着上首王座上的乌图一礼,道:“乌图大人,在下有一言。”
顾小楼作为大魏使团此行中唯一的女子,不仅年纪轻轻且还容色姝丽,自然十分乍眼。乌图身上并没有女子就不能参政的陈腐观念,反而觉得这很新奇,加之他受老单于影响,对公孙绩此人的博学多智颇为欣赏,此时见顾小楼开口,他也很好奇这位公孙绩唯一的女学生能说出些什么来,便点头致意表示允了。
顾小楼见乌图并不排斥,遂继续道:“乌图大人,请恕在下直言,西戎若有出兵的打算,现在就是最佳时机!因为以往每逢入夏,宁城的天气便会进入干热与暴雨的相替循环,而今天已入夏、酷暑马上就要到来,这样的天气极不利于作战。北胡的作为野外作战的攻城一方,战力会急速下降以致事倍功半。
可攻城战讲究的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他们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最多再有三月,宁城一役究竟终局如何?谁胜谁负?一切都会变得明朗。
西戎的军队如果现在就出发,加快步程五月便可赶至北胡的王城,而北胡的军队从败退到回巢,以宁城和北胡王城的距离来算,至少也要走上两个半月,到时您正好可以潜入王城攻其不备,并与大魏形成两翼夹攻之势,令冒顿腹背受敌无处可遁;
如果运气再好一点,西戎能在北胡退回老巢之前就赶到北胡的王城,那么只要提前设下计谋,到时便可行瓮中捉鳖之计。”
乌图不动声色地将顾小楼的话听完后,才一边摸着下巴一边盯着顾小楼冷冷道:“瓮中捉鳖?听起来容易,做起来可就难了…你们应该知道,冒顿就算落败手里的兵也依旧比我多,且不说一路畅通无阻地行至北胡并攻下王城就多难?
就算将城攻下了,我手里的势力必定会折上一半,等冒顿回来了,到底是他捉我还是我捉他…还不一定呢……我乌图虽有野心,但不会为了这点野心就不知轻重地随意逞强,更不会让手下的兄弟们陪我冒这么大的风险!”
“您可听说过我朝的西北王云正,以及西羌的蛮鲁大将军?”
“这两位都是名将,本王虽未亲见但曾有所耳闻。”
“前往北胡王城这一路,前半程会有西羌蛮鲁将的军手下大将率兵与您同行,到达玉门关后,剩下的路程会有我朝西北王手下的云家军与您结伴至北胡王城脚下,若这样您还是坚持认为无法敌过北胡,那么起码近十年内,再也不会有比这次更好的机会了…因为宁城之战,就是决定大魏和北胡这未来十年格局的一战……”
乌图低头思索了一阵,终于认真道:“要让本王出兵也可以,本王到达玉门关后要先原地修整,确认前线的消息之后才可出发。”
顾小楼心知,这是乌图狡猾多疑的毛病又犯了,他之所以一直拖着不出兵,不是因为他不想出兵,而是因为他想找到最合适最利于自己的时机再出兵。但他今天把众人叫到此处就说明他也明白,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已经不能再无限期的往下拖了。
因为宁城之战一旦落下帷幕,西戎再出兵就为时过晚、失去意义了,他刚才提出的那个条件估计是叫他们来之前就想好了的。打着就是走一步看一步的算盘,等走到玉门关时,已经过去了两个月的时间,宁城的局势必然比现在更清晰,如果大魏的胜算大一些,乌图自然会加快马程赶往北胡王城,可如果是北胡的胜算大些,乌图怕随时会找借口滞留不前、或者直接开溜,这很符合他以往的行事风格。
简单来说,乌图愿意出兵,并不是因为真的相信了他们,真的被公孙绩和顾小楼彻底说服了,而是背后有他自己的小算盘在。不过,上船容易下船难,既然上了这条大船,再想下去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等真的抵达了玉门关,是走是留?也就不是他乌图自己能说了算的了……
举凡难以推进之事,多是决策层面出了问题,一旦下了决心拿定了主意,行起事来效率就高了。
*
这番谈话过后五日不到,乌图就筹备好了粮草军马启程出发了,然而还未及走到玉门关,前线就传来一个不好的消息……
有潜伏在宁城都的暗探传来密信道,纳兰朝因与房钲意见不合起了争执,已于不久前被房钲软禁在了军中,西北军和禁军内部亦分作两派、乱作了一团……
传信的密探是负责往西北报信的大魏暗桩,在战争开始后得了元庆帝的指令,专为公孙绩等前往西域的使臣提供燕北前线的最新情报,可信度很高。
据暗探所称,这次信息的来源正是随纳兰朝一同前往宁城的禁军,现在宁城对外的信息已经进入封锁状态,但宁城内部尤其是纳兰朝麾下的将士阵营中,多少传出一些风言风语,如今已是人心惶惶……
在从公孙绩那里听到这一消息之初的顾小楼,说不清此刻是什么心情,那种从天而降的难以置信过后,是丝丝扣扣的担心和质疑一切的反复。
一方面,在她内心深处对纳兰朝的能力有着一种天然的信任,在与废太子、秦王以及成王这些对手的交战中纳兰朝每次都能赢得彻底,所以她从来没有想过纳兰朝会输给什么人……
可另一方面,她越是细想却越是害怕,房钲与纳兰朝从前的对手不同,此人的真实脾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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