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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有根芽,不是人间富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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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迢迢暗度(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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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朝着暖阁里一指,“上夜侍女一律靠着龙床下坐在软毡子上,身子面门,只需用耳朵听着万岁爷睡得安不安稳,出气是否匀停,夜里若口燥及时应着香茶。心里要记着万岁爷起夜几次?翻身几次?是否咳嗽,晨起的时辰也要记着,尤其今夜万岁爷又宿在行宫,保不定回宫的时候内务府总管和太医院的院尹要问,还有一句需提醒姑娘,若是身上乏了,自可闭目养神,单则一点绝不可阳面朝天四仰八叉式躺着,也不准出任何响动,我说了这么多姑娘可要熟记。”雪梅听了连连颔首,心里像吊着块石头,沉甸甸的郁结难舒。

    梁九功挥了挥手拂尘,“那么姑娘便在此恭候圣驾罢。”嘴上含了丝丝笑意,转身退了出去。

    暖阁内万籁俱静,良久她才长长吁了口气,心脏不停地突突鼓噪,脑子里像断了弦,呆滞滞地也不知现下该做什么,回头见那案几上的明片金鸭珐琅香熏袅袅青烟升腾着上好的龙涎,榻前立了一对掐丝珐琅缠枝莲座银龙烛台,映这一室昼暖明辉,顺着那袅袅氤氲之气她看着那透白如雪的窗棂,一眼望穿那白梅于林中傲然芳尘,向来人急则智生,心境渐渐沉定下来,唇角微微勾勒起一抹凝笑淡然而笃定。

    她颔首低眉急匆匆走出正殿,跨过月洞门,抬首看到满园里白梅倾银如泻,墙隅内立着飞梯正挨着一株花团锦簇的白梅,她撸起衣袖提着袍子便蹬了上去,乍时站在高处亦如立于云端,那总总白梅,幽幽凉生沁香扑鼻,一阵风过,似雪非雪,似花非花,重重云山似的,皑皑蒸云。她蹬着飞梯顺势折了几枝白梅,眼波涟漪潋滟之下隔着一道横墙见着容若站在廊芜内正远远地瞧着她,募然良人相望,前尘往事细碎粼粼,一缕相思,一丝悲凉,他眉眼间隐隐透着惆郁之色,脉脉含情忆年少,当时只道是寻常,若知此后这般,你可还愿?雪梅望着他凝颦良久,两下里心意缱绻,她又怎能不知他?身子微微一凛,脚下一个扑空,直仰着身子飘飘而落从飞梯上跌了下去,徒然本能的闭上眼睛,花庭当风,衣袂蹁跹,她落在一片花絮中,从此再不困于情,再不困于心,该是尘埃落定了。

    皇帝见她一时危难,情急之下忙抢步站在那树下展开双臂接住了她,雪梅觉着这次真是要活到头了,一颗心扑通通地一个劲儿乱跳,她卷曲在皇帝怀中窝住头不敢动弹一下,怯生生地一眼抬睫,“皇上......”

    皇帝的眼眸如沁在浅水塘中的黑曜石,深邃且温其如玉,“站那样高,是要作甚么?”

    那厢容若也慌了神,匆忙从廊庑下飞奔了过来,见着此番情景立时傻眼,他心里五味杂陈地很是瞿然,怔怔地立在当下也忘了行礼,皇帝的双腿自觉软得厉害,依旧故作镇定,也并未在意容若一时忘了扎千行礼,只挑一挑眉对他说:“也吓着了?你这妹妹若真磨起人来,三魂七魄也快要被她颠乱了,想必你也是经历过的,她这样也教朕吃不消。”

    容若这才察觉自己御前失仪,忙扫袖打千儿,颓然道:“奴才给皇上哈瓦哈②。”

    皇帝打横抱着雪梅,也只朝他抬一抬眼,“免礼——”

    皇帝穿了件油绿色云龙纹勾莲暗花织金行服,腰中束着明黄行服带,那明黄绦带随着脚步轻浅一晃便在容若眼前迤逦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①牀[床]帏:床帐

    ②哈瓦哈: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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