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比林毅斋更可靠。但是,这件事是她一直以来心里的伤疤,这会儿林蓁问起,她心头阵阵作痛,难过的捂住了脸,点头道:“是……是真的。”
林蓁整个人都在发蒙,这会儿,他心里千头万绪,一时间根本理不清楚,正当母子三人在屋内静坐相对的时候,门外忽然又响起了砸门声,林蓁赶紧起来把门打开条缝往外一瞧,原来门外催着交税的排军又来了——他们前一阵子已经来过一次,一家人推说当家的林毅斋不在,让他们下次再来,结果这回他们见了林毅斋,指着他的鼻子骂了一顿,直接到鸭寮里揪出两只最肥的鸭子拎在手里,吆吆喝喝的又往隔壁去了。
林蓁心惊肉跳的看着院内发生的这一切,只见林老太太吓得瘫在地上直哆嗦,问林毅斋道:“这是怎么回事,夏……夏粮不是早都交上去了?”
林毅斋叹了口气,道:“我听村里乡亲们说,这些县里的大户人家收了田地,就把他们自己本身该交的这样那样的税摊在佃户身上,如今县里的黄册、鱼鳞册早都不准了,他们出钱贿赂了县里官员,想让谁交税就让谁交税,摊到谁头上,谁就只能自认倒霉,这叫‘活洒’,他们还把自己的田改到死人头上,那叫‘死寄’,咱们没有这些门路,只能,只能任他们宰割了!”
林老太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抹着哭了起来,道:“唉!这可怎么过,早知道就不把田卖给梁家了,你说说你……”
程氏站起身,想去门外阻止林老太太继续训斥林毅斋,谁知刚走了两步,忽然感到一阵恶心,她走到门边扶着门框,干呕起来。
林蓁估计是昨天林毅斋喝酒的酒味太大,熏到了程氏,就连他自己也觉得这味道闻了挺难受的。他赶紧上前扶起程氏,让她坐到床上休息,谁知程氏还是按着胸口捂着嘴,一个劲儿的呕个不停。
林蓁赶紧跑出去把林毅斋叫进屋里,林毅斋和程氏两人说了会儿话,林蓁屋门处没听清他们说的什么,只觉得他俩的表情越来越凝重了。天塌下来,日子也得过,林蓁拉上林大毛走到屋外,见林老太太正在骂骂咧咧的整理鸭寮,还好两只番鸭会自己觅食,早上溜达出去了,被顺走的只是两只麻鸭,虽然林老太太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但林蓁觉得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林毅斋酒醒了,林蓁觉得自己没有再待在家中守着他的必要。听外面排军们没了动静,他便打开院门,和林大毛一起赶着鸭子,往社学和小溪的方向慢慢走去。方才那突如其来的一片混乱,差点让林蓁把王府来过人的事情忘在了脑后,当两人在社学门口停住的时候,林蓁认真的问林大毛,道:“大毛,如果让你去一个一辈子都吃穿不愁的地方,你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但是,咱们大概就不能见面了。你……你想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