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号愈发不相匹配了。
无他,“云卿”二字多取自于“云淡风轻”之意,可在她看来,除去他这幅面貌,梵晔处处都与“云淡风轻”不相干。这小子只在小姐面前一副温顺如玉的模样,实际蔫儿坏得很。
就如同今日——
春日,风和日丽,雪亭位于洛水中央,是远近闻名的湖中古亭,多为文人雅士的集地。如今也不例外,远方山岩巍耸,水光接天,近来附近的雅客带着妻儿仆从陆续来此集会,丝乐琴声轻轻袅袅,酒香弥漫,笑语不绝。
芳歇和安宁早早来此,占了安静的旁一处。虽说今日因为集会的缘故吵闹了些,可安宁丝毫不以为意,躺在铺着软和皮毛的椅子上便懒了骨头不想动弹。芳歇正精心煮着茶,听见不远处传来的欸乃声,抬起眼,透过袅袅的水雾,便看见了立在船头的熟悉身影。
她不甚文雅地翻了个白眼,“小姐,他来了。”
安宁懒懒地应了一声,目光一错不错地未曾从书上移开。
旁人自然也瞧见了逐渐划进的小船,最近的定睛一看,不由得惊奇道,“……那不是云卿公子吗?我听说前几日他才出城,怎地今日就回来了?”
他好友笑道,“这还要问得?你这愚钝脑袋,自是前来寻人的。”
那人恍然,朝安宁处瞅了一眼,遗憾叹道,“还曾想谁家儿郎能有此福气求到安家阿宁,不料却是被小其三岁的他抢了先。”
好友剔他一眼,“你若有那人如此容貌气度,还能至今娶不到正妻?”
“赵兄可不地道,如此笑话我——”
嬉笑怒骂间,那人已上了岸,撩开纱幕,容颜尽显人前。
果然如传言所说,身姿清朗健拔,远见有龙章凤姿之仪。一身黑底绣金边长袖广袍,头戴束发白玉冠,施施而行。近观则知眉尾修长,眉目间神光温润疏朗尽显。长目深如点漆,肤胜似雪色素瓷,仪范凛然清贵。
江湖上有他如此容貌者却无他那样的高雅气度,堪比他气度的人又远不及他容光夺目,兼具者却不似他声名远扬有佳人相伴。唯有安慰自己,他既不是世家子财权万贯,也无高强武功足以庇己,除此之外,无错可挑。
那云卿公子上了岸,先和船夫致了声谢,便悠悠然朝此而来。众人多半闻其声名,有心交好便率先打了个招呼,他一贯面带温润微笑,一一颔首致过,行走间闲逸如风,却另有一番江湖人不多见的华贵风范。
他走到安宁所在的地方,掀开纱帘,缓缓抬起眼,目光便定在青衣女子的脸上,那在外人面前的笑容变了一番,愈发柔软了,轻声唤道,“阿宁。”
芳歇动了动鼻子,闻见一股冷香,轻轻哼了一声,手下不停,嘴中嘟哝,“来得可真巧……”正赶上现成的好茶。
梵晔微微一笑,长长睫毛如蝶翼翩跹,目中神光流转,鸦黑的长发温玉般的脸,人人见此都不禁要称赞一番俊雅风姿,多引得闺中女子仰慕倾心,偏偏这二人却视而不见,一个从来都瞧他不顺眼,一个视这容貌若无物。眼见她心神都被书里的人物吸引去了,他不得不叹了口气,继续道,“……昨日那人又派了人来,好在李副将警醒,没让他得手。”
啧,又来了刺客。
芳歇摇了摇头,对宫里那位斩草除根的决心深表敬畏——从梵晔留在安庄,过去六年了,期间有无数个刺客造访,手段频出,虽无一得手,却从未停止过。下毒是最常见的,其次则是将易容成出入庄子里的商客,最低下的就是深夜潜入卧房……芳歇早就习惯睡到半途被打打杀杀的声音吵醒,从一开始的惊醒到如今全当做入梦的奏曲。可叹那少年身为舒氏后人,家破人亡也日日不得好梦,松不得一点心神,稍有不慎就是身亡梦碎的下场。
这几年的暗杀将他锻炼得愈发内敛莫测,除了日日相见的主仆二人,没人摸得清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更甚者,自几年前起安宁将安家秘密建立的愚庭交由他打理后,这人的心思便一日千里,手段套路出常人所料,比江湖人更多出几分精巧狠辣,很快就将自己的势力发展到了外城,甚至开始侵染朝堂。
前几日出城,便是因为前线告急,朝廷大幅招兵买马,正是安插人手的好机会。
千里之遥运筹帷幄,本是极为艰难的事情,这人做起来虽无前例可循,却极为得心应手,游刃有余。果然是天家人,天生的阴谋算计都仿佛刻在了骨子里。
安宁翻了一页,懒懒道,“不是要去邺城么?”
梵晔垂目凝视她,“余有半日空闲,便想着回来瞧一瞧,片刻就走。”
半日空闲?以最快的骏马脚程来算,邺城到这折返也足有一天,且不顺路。他这一来一回不知道要费多少精神,只为了见她一面,待不足一个时辰的功夫,即刻就要回去。
这几年里,芳歇不是不知道他对小姐的心思,恐怕庄里上上下下的人都知晓了。虽说他出身是个问题,前途也尚不明确,可却无一人反对。身在皇家,本应无情,他却太过痴情。
就连本来微有不忿的庄主也渐渐放任了,对二人的亲昵不置一词。
唯有安宁却似全然不知,一如既往。有情而无情。
安宁听到这话顿了一顿,终于合上了书,抬眼,望向他,眼眸清淡,“过几日,父亲便让你去天机盟分盟,这是个好机会,且不要浪费了。”
梵晔一怔,眸色微微一变,抿了抿唇,才轻声道,“你不与我同去?”
“你已及冠,”安宁温和道,“早已可以自己做主了。”
梵晔下颔微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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