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黛拿着演唱会门票进班时，沈知书正在批改试卷。
上节课她刚做完的一张卷子，总共三十道数学题，错了两道，空白处工整利落地写着正确解题步骤，还标明了每一步的得分点。
韩黛看着卷面，没来由的一阵心虚……
该怎么和他说明天去听演唱会的事呢？
他这么专心地帮她辅导功课，她却要出去不务正业？
“过来。”
沈知书批改完，朝她招了招手。
“哦。”
韩黛连忙乖巧地凑过去听课。
“这一步，由图知，所求二面角为锐二面角，所以二面角三角形……”
还有两节课就放学了，什么时候和他说比较合适呢？
放学？这么忽然，他会不会因为来不及反应而生气？
现在？他正在认真给她讲题……实在开不了口啊！
“你在走神？”
沈知书说着，忽然放下了试卷。
“啊~”韩黛回过神来，“没有，没走神，我是听得太专注了……”
“是吗？那把我刚才说的重复一遍。”
“……”韩黛傻眼了，“我其实有点走神了。”
“在想谁？”
“我……”
韩黛满脑子都是该如何和他开口，并没有注意到他此时的神情和语气。
“我在想，怎么和你说明天去听演唱会的事。”
她咬了咬牙，一鼓作气说出来了。
话落，沈知书停了好一会儿，没说话，眼角有细微弧度轻轻上翘，像笑又不像笑，“演唱会？”
“是啊，HSG乐团你知不知道？我们初中那会儿可火了，后来他们团体里出了点矛盾就消沉了一段时间，这是跨四年后第一次……”
“好，我陪你去。”
韩黛还没解释完，沈知书就打断了她的话。
她……
更尴尬了。
他陪她去？可是……
“我已经……”
“怎么了？”
“已经约了人了。”
“谁？”
“赵子航。”
三个字落下，男生脸上所有神情都彻底消失了，连眼角那一丝丝翘起也归于平静。
他就这么一瞬不瞬地看着她，黑漆漆点眸里光芒像碎裂的玻璃切面，悄无声息地扼住她的神经，一点点的切割、凌迟。
韩黛哪里能受得了这种酷刑，被他再多看一眼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个，你千万别误会啊，我……”
“误会什么？”
“误会……我不想学习。”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
“学习有赵子航重要？”
“这两者怎么能比呢？”
“那我呢？”
“啊？”
韩黛一愣，提炼出来他的质问好像是：我重要，还是赵子航重要？
耳根子，不知不觉又透熟。
这两者，也是没办法比的。
等等，他生气，不会不是因为她逃课，而是因为她和赵子航一起去演唱会吧？
思及此，韩黛笑了，“我和赵子航去听演唱会是因为我们初中一起粉HSG的时候就约定过，以后如果他们在江城开演唱会一定要去一次。”
“约定？”
沈知书唇角轻轻掀起，透出一丝冷笑意味，“你们什么关系？”
“朋友啊。”
韩黛莫名其妙，反应了一下，好像懂了什么，“哦，这次又不是我们两个人去，还有武坤、方茹，大家都说了的。”
“朋友……”
沈知书轻哂，“你拿他当朋友，他拿你当什么？”
“你什么意思？”
韩黛怔住了，从他眉眼中看到了遮掩不住的讥诮。
“我不许你去。”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许去。”
他语道强势，表情平静地像没有一丝感情的人，或许说……是根本看不起她的感情？
韩黛看着他，一丝怒火‘噌’地一下就从心底窜了起来。
也是。
全校人不都传她和赵子航就是一中的两个纨绔子弟吗？臭味相投，酒肉朋友？不求上进？
尤其是在他们这种‘优等生’的眼里，他们的友情廉价到一文不值吧？
“我想去哪就去哪，还轮不到你来管！”
韩黛一把扔开试卷，转身拿起桌子上的耳机插在耳朵里听歌，不再理他。
越听，她心里的怒火就越燃越旺，忍不住拿起一本厚厚的资料书又摆在了中间。
什么玩意，在他心里，是不是她的喜好和朋友都不值一提？
她现在一分一秒一时一刻都不想看到他！
不一会儿，桌中间的书被人拿开了，一张纸条悄无声息地传了过来。
上面是……不平等条约。
——韩黛自愿保证无条件听从沈知书的话，无论他说什么、让我做什么，我都会遵从，不得反驳。
韩黛不看见还好，一看见，刚刚消下去一点儿的火，登时又窜了起来。
她转过脸，沈知书正用那双黑漆漆的眸子看着她，平静又专注。
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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