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天气阴沉, 桑萸搭地铁到家时, 暮色已四合, 空气像是融入了墨。
顾寅眠今日有公事,桑萸同苏小灿夫妇吃过晚餐,独自回到卧房。
她在找她的药瓶。
是上次医生开的调理她身体的药。
许是今天刚见过方槐安,又或者明日要去拒绝潘教授留学的事情, 桑萸莫名地魂不守舍。
她记得,今早服用后她便将药瓶随意放在床头柜。
怎么没有了呢?
难道顾寅眠帮她收拾到别的地方去了吗?
检查完她这边,桑萸绕到床榻另畔,抽开最底处的抽屉。
这里面装的是些维生素之类的保健品,还有顾寅眠偶尔看书佩戴的眼镜等。
顾寅眠比她更擅长整理。
抽屉里井井有条,各类药瓶都摆放得很整齐,一目了然。
瓶瓶罐罐有些虽与她的药类似, 但好像并不是。
桑萸仔细寻找辨别,她正想把手中的棕色药瓶放回远处, 突然意识到了些不对劲。
棕色药瓶周身全是英文,除颜色外形, 一眼便能认出与她药瓶之间的区别,但是——
看着密密麻麻的英文注释,桑萸愣了下。
许久,睫毛才不可置信地眨动一次。
耳畔有瞬间嗡鸣, 桑萸仿佛听到有风从她脸颊呼啸而过,但窗门紧闭,哪儿来的风?
桑萸僵硬起身, 她握紧药瓶,呆呆走到电脑前,手指滞缓地敲动键盘,她输入药瓶上的英文名字,点击“enter”键。
搜索结果瞬间弹出。
果然,果然是男性口服避孕药。
产地国外。
国内并不销售的那种。
大脑陷入空白,桑萸沉默地盯着电脑屏幕,一行行字在她眼前浮现,她好像看见了,又好像什么都没看见。
避孕药吗?
仿若一台枯朽的机器,桑萸动作延迟地打开药瓶,轻晃了晃。
能看出,顾寅眠应该有定期服用。
难怪,难怪上次全家人都沉浸在误以为她怀孕的激动欣喜中,只有顾寅眠态度淡定,他并不太相信她怀孕。
原来真相竟是如此吗?
僵坐许久,桑萸游魂般将药瓶归置原位。
她面无表情倚在窗框,今夜没有月,万物都被黑暗笼罩,像是有头恐怖的怪兽静静蛰伏着,有种令人说不出的压抑。
顾寅眠究竟在想什么呢?
她真的猜不透。
桑萸垂眉,长长睫毛覆住眸中涩意。
她曾很小心暗示过顾寅眠,说她是想生个宝宝的。
顾寅眠当时是什么反应?如今想来,他的态度一直都不热切期许,是她没有察觉。可他们还没结婚前,顾寅眠急着结婚,孩子不就是其中一个原因吗?
是他说她合适的。
那现在这样又算什么?
考察后,他觉得她年纪太小根本照顾不了孩子吗?
还是顾寅眠突然改变了主意?不想同她生孩子了?
所有消极的灰暗的情绪如涨潮般涌来,几乎将桑萸湮没。
她努力在深水中挣扎,想要浮出水面。
顾寅眠待她那么好,他给她独一无二的婚礼,在她难过时为她撑腰,为她买下老家旧房……
一桩桩一件件,都历历在目,甚至他经常都让她以为,他好爱好爱她。
所以别慌,别慌。
桑萸捂着胸口难受地深呼吸,可睫毛还是很快被染湿。
该问问他对吗?
当然应该问的。
无论怎么害怕怎么尴尬,她都需要结果和答案。
二月乍暖还寒,窗外的风忽然变得凛冽。
桑萸不知在窗下站了多久,终于听到汽车驶入庭院的声音,是顾寅眠。
她心跳在这刹那,快得仿佛要炸开。
不是紧张,而是恐惧。
等待究竟能有多漫长,又能有多匆促,桑萸终于体会到了。
当她下定决心鼓足勇气时,每一秒仿佛都无限延长,她久久都等不到顾寅眠出现。
当她犹豫不安想要退缩时,每分钟却又都走得太快,她根本还没做好准备,那扇门却被一双手推开。
顾寅眠回来了。
桑萸双臂环胸,以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姿势紧紧抱住自己。
她的手,她的足尖,她整具身体都不受控制地在颤抖。
没关系。
别慌……
卧室冷寂,并未开暖气。
顾寅眠蹙了下眉,他望向窗框边纤瘦的身影,眸中浸着柔软,语气却是嗔责的:“怎么穿那么少?不是让你不要等我回家,先睡吗?”
桑萸压制住颤栗,尽量平静说:“我,有事想和你谈谈。”
哦了声,思及什么,顾寅眠眸色蓦地深邃,他脸上笑意变淡,周身都氤氲着严肃正经:“我也有事要同你说。”
桑萸莫名松了口气:“你先说吧。”
走到床边,顾寅眠背对她,他褪下风衣与西装,语气是那种随意的仿佛像在谈论天气的腔调:“听说学校要送你去巴黎美院深造,这是很难得的机会,你去吧。家里的事不用你担心。”
桑萸陡然回头,她睁大一双杏眸,定定望着顾寅眠修长的背影。
“你怎么知道的?”
“我如何知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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