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你先变回去再害羞”
这张乌漆嘛黑布满狰狞疤痕的脸做出这种表情,实在有点辣眼睛。
好像是听出了余弦语气中的嫌弃,秋枫伤心地低下头,身上黑雾翻腾,慢慢地,他变回了最开始的模样。
余弦和秋枫暂时得到了安全,秋枫飘在河上方,余弦趴在他背上,脑袋一涨一涨地发昏。
在这种情况下,殷莱极不情愿地、慢吞吞地在地上走一步歇两步,出现在众人面前。
“不,要,伤,害,他,们,回,宫,了。”
这几个字,被他说得极为缓慢。
明明不乐意,却不得不遵守要求,殷莱简直要恨死余弦了。
鬼卫挠挠头:“可是大人,这恶罗刹对鬼王意图不轨,今天放过他们,日后可就不好抓了。”
殷莱不耐地吼了一声:“保护鬼王要紧!这么长时间都没拿下他们,还想白白送死吗!你们死光了,谁去保护鬼王!”
他在宫内耗尽全部意志,才拖到现在才出来,这群鬼卫真是一点都不知道他的为难之处!
殷莱是上司,小鬼再不服气,也只能服从。
先前还乱糟糟闹哄哄的鬼王宫前,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只有那座碎成几节的桥,彰示了先前发生过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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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时值春末,夜间还是冷的,出来玩耍的姑娘们却毫不在意,穿着露胳膊露腿的漂亮旗袍,从黄包车上款款走下,扶着男伴的手走进歌舞.厅内。
近些年来,洋人的玩意儿传入越来越多,社会上的风气也渐渐开放。
年轻男女们的娱乐爱好也向洋人靠拢,舞厅酒吧一个接一个开得热热闹闹,幸好本土的传下来的瑰宝自有其魅力,在文化冲击下依旧保持生机。
东江最有名的天悦戏院就在这条街上,东江最有名的角儿就在天悦戏院里。
今天天悦戏院来了几个贵客,其中身份最高的,当属余家大小姐。
余将军家里有十几房姨太太,生了七八个儿子,却只有一个女儿。
余家大小姐生来便被余将军宠上了天,从小要什么有什么,她说东余将军便不会往西,地位超然。
整个东江年轻一辈里最不能惹得,也就是她了。
但她又和别的女孩不太一样,分明是被娇惯着长大的,到了如花似玉的年纪,性子反倒比同龄人还要沉稳低调,等闲看不出脸上喜怒。
可今天,向来以和为贵的余大小姐,竟与人起了争执,那常常带着柔和笑意的唇角也冷冷地抿了起来,当真叫人觉得稀奇。
这是一场演出结束后,梨园弟子们纷纷卸妆的卸妆,整理的整理,竟没注意到,一个年轻男人醉醺醺地闯了进来。
空气中漂浮着浓艳的脂粉香,醉汉拽住一个正在打理假发的弟子,问道:“我的丽娘呢,美人儿——你在哪……快带我去见丽娘!”
那弟子生得瘦弱,力气那抵得过发疯的醉汉,被推来晃去险些摔倒。
这边乱哄哄的,在后台备演的弟子们都看了过来,连忙上来帮忙。
可这醉汉是常来戏院的苏家少爷,位高权重,哪是他们惹得起的,就是对方发酒疯动手打人,他们也得顾着不能让苏大少爷受了伤。
这样一来,上去拉人的劝话的一个个没少吃苦头。
终于,醉汉心心念念的美人顶着卸了一半的浓妆走了出来。
“苏少爷,这里是后台重地,闲人免进,不知您非要进来有何贵干”
腰肢秾纤合度,体态风流,画着浓重红色油彩的双眼顾盼生姿,眼波流转间既媚且冷,分明是下九流的戏子,偏又带着极力掩藏的高傲。
确实是个美人——这是余弦对他的第一看法。
醉汉痴笑着踉跄一步,去拉他的手:“秋老板,想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啊!”
脱掉厚重戏服,穿着一身白色中衣的秋枫脚下微动,轻巧躲过,挂上待客的疏远笑容,道:“苏少爷既无要事,还请回吧,我们戏班已经收班了。天晚,还是早些归家的好。”
许是总受他冷待,苏大少爷早憋了一肚子火,借着酒意,一边嚷嚷着一边强行去拽他的手:“操他妈的,别给脸不要脸!”
后台空间拥挤狭小,秋枫退后一步,撞到台子,竟是避无可避,被醉汉真的抓住了手腕。
他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却不得不逼自己忍气吞声。
就在此时,乱哄哄的人群外,一道清亮的女声悠悠响起:“哟,这是怎么了,这么乱”
这女孩的声音格外引人,话音刚落,几乎所有人都回头看向了她。
那靠在门柱上,懒懒抱着双臂,肩上披了白貂小斗篷,身穿碎花短旗袍的女孩子,不知何时来到,也不知看了多久的戏。
她好像和醉汉互相认识,伸出手指隔空点了点苏大少爷,从容不迫道:“苏少爷,秋老板今晚我约了,你可以松手了。”
醉得神志不清的苏大少爷,在酒精的怂恿下,胆子格外大,竟回头指着女孩骂道:“小丫头片子,你懂什么,别来捣乱!”
最烦被人当成小孩轻视的余大小姐,也就是余弦,登时神色微微一变,又很快恢复,她微微一笑,却看向了秋枫:“秋老板,你说,你今晚付不付我的约”
秋枫眸光微动,惑人磁性的嗓音带笑:“秋某荣幸之至。”
有他这句话,这就好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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