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楠夜晚回到家中，第一感觉是有人进来过，而且很小心的翻动过各处。他检查门窗状况，初步确定对方是借助外墙上立面的百叶窗从楼顶爬下翻入。
家里财物一点没少，很显然不会是一般窃贼。
那么，对方的身份跟目的是什么？如何确定他的行踪，趁他不在家的时候来，是想找什么？
想到这里，关楠突然一个激灵，立刻奔向卫生间。他揭开马桶上的水箱盖，幸好，里面封存的东西还在。
他微松口气，伸手将一个包装得严严实实的防水包袋从水箱中拿出来，拆开层层包装，里面是一个小型铁盒，铁盒里并列放着两部品相普通的黑色手机。
这两部手机从外形看跟一般老年机没太大区别，除了通话传短信无其他功能，但其实这是两部组织特配的专门用于卧底与上级保持联络的专用手机，一部是他之前联系张如海的，一部是联系徐仲的。手机里面加了复杂而高级的防泄密功能，只有掌握相应密匙，按照规定步骤顺序操作才能解开，顺利进入通话界面。
关楠万万没想到的是，此刻铁盒中静静躺着的除了两部手机，还有一张折成巴掌大小的打印纸。打开，纸上内容让他激动之余，还另有一番心惊胆战。
上面详细记录了密匙要领和操作步骤，除此对方用密文留下两句话，翻译过来的意思很直接：小心身边人！
密文是组织内部每个卧底被要求掌握的，为了安全性，每个人都没被传授全部，多数密文必须和相应密匙配合才能完全看懂。通俗些说密匙是引，密文是路。而通常情况下，每个联络员手下的卧底会共用一套密匙。
关楠心跳不可抑止的剧烈加速，他凝视那张带有些许潮气的纸，这个人懂得这些，只能说明他和自己一样，不止是卧底，还很可能是张如海手上联络的卧底。
关楠没再耽搁，他启动手机，经过一连串操作后，听筒里传来一个温和的女声：“您好，这里是风行天下旅行公司，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你好，我想订一张去北京的机票。”
“什么时间？”
“越早越好。”
“对舱位有要求吗？”
“没有。”
“您好，帮你转到自助服务，请根据提示操作。”
关楠根据提示音操作片刻，里面终于传来另一稍显低沉的男声：“关楠。”
“老徐。”
关楠将当前情况如实相告。
徐仲沉思片刻，语气慎重：“此人很可能是如海之前派出去的人，不过我认为我们现在不宜轻举妄动。”
“你是担心他的立场？”
“我这么说可能对你太残酷，如海死因未明，眼下情形容不得我们不小心。”
“我明白。”
“人不会凭空冒出来，我怀疑他跟你最近的工作生活有交集，出于怀疑的态度试探。”徐仲说，“你最近接触的人里面，有疑点吗？”
“我不确定，也不知对方是明是暗，我平时接触的除了队里的人，就是嫌疑人，谁都可能是，也可能都不是。”
如果处在如今的位置还接触不到，张如海不可能将他安排到这里，关楠垂眸目光停留在对方留下的警示上，那两行密文字迹明显比上面用力。
对方到底是为了提醒？还是试探？如果是提醒，这个所谓身边人是谁？意图不明的情况下，也只能静观其变，再寻良机。
“无论是敌是友，他应该会再来。”
“那就再等等。”
“李昀深那边有什么动静？”
“如外界都知晓的一样，他离开嘉陵市后，顺着时间点依次去了之前已经确定举办巡演音乐会的城市。”
“他离开后，我之前遇到的毒贩也没再出现。”
“你怀疑这两人有牵扯？”
“目前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有或者没有，只是既然李昀深嫌疑还在，这条线就不能放过。”关楠顿了下，补充，“你帮我查一个人。”
“谁？”
“夏少城。”
“夏少城？”这个名字，徐仲不陌生，“李昀深的经纪人？”
“他的身份可能不只是经纪人这么简单，李昀深的所有商务运作都出自此人之手，巡演前李昀深召开过两次记者会，我都看了，李昀深对这个人很依赖。”
“好。”谈完工作，徐仲语气轻松不少，“生活方面怎么样？”
这就是变相询问私人感情了，关楠想到许柚，心底潜藏的甜味又漫出来，话到嘴边，又像喉咙卡了棉花，被莫名其妙的紧张压倒。
“没变化。”
“呵！”徐仲笑，“不应该啊。”
“……”怎么就特么不应该？他又不是颜值逆天，家里有矿！
当然，徐仲也不是这个意思，“你现在的情况不用太回避。”
“遇到再说吧。”实在也不光是回避或接受的问题，关楠笑笑，些许自嘲，些许调侃，“这条命还不知道能在自己手里攥多久，别害人家。”
“你小子。”徐仲没多说，叮嘱，“你自己小心一点。”
“再联系。”
“再见。”
收线后，关楠将手机重新装好放入水箱。透过一隅狭窄的窗口，他看到外面万家灯火已连接成线，或明或暗，离得近的能清晰看到人影闪动，客厅、厨房、餐厅，还有卧室，平淡的烟火味扑面而来，与大脑深处清晰、不清晰的片段重合，又分散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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