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音棚。
编曲人跟辛祁的经济人说了两句,那经纪人马上招了招手,让辛祁出来一趟。
辛祁整张脸都是阴的,他嘴角扯了扯,掩去几许轻蔑,走到他经济人边上。
辛祁的经纪人姓杨,叫杨水添。他手里带了好两个大牌歌星,所以在带辛祁的时候,难免摆出一副高姿态老资历的样子,教训道,“你怎么回事?这歌不是你们乐队的吗?怎么唱的这么没感情?”
辛祁忍了忍,平静呼吸,舒了口气,故作轻描淡写地说,“我说了,这歌不是我作的。我唱不出这首歌。”
杨水添觉得他年纪轻,不懂道上的规矩,说,“管是谁作的歌?你唱了就是你的。你别慌,你那几个队友都不是你对手,不会出事的。等你第一首歌出来,公司就打着你原创歌手的旗号,到时候你再唱你自己写的歌。”
辛祁明白他的意思,但坚持,“我就是不想用他们的歌,我自己也有很多歌能唱!”
“可你做的没一首比得上这首!你做的歌没有一首是能一炮而红的!”
气氛僵硬了一下。
辛祁不知为何,想起那天在酒吧外,月光很凉,周也问他,摇滚的精神是什么。
他当时答不上来。
周也说,摇滚的精神是永不妥协,一旦轻易妥协,你问问你自己的膝盖,你准备跪多久。
杨水添觉得自己话有些过了,拍了拍辛祁的肩膀,“阿祁,我们要早点熬出头,总要学会妥协,学会牺牲,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做我们想做的事情。只要你这首歌红了,名气打出来了,到时候接综艺,攒人气,总有一天,你能自由自在地唱自己想唱的歌。”
辛祁脑子晃荡了几下,感觉像是进了水。他盯着自己的脚尖,看了很久很久,最终说,“我先进去,重新再试试。”
杨水添很满意,揽着辛祁的胳膊说,“行行,那你进去,好好投入感情。”
辛祁拿着那张歌词,盯着最末的那句。大概是因为头顶的灯太高亮,把他的眼睛晃到了。
那白亮的光线越过他的头顶,投映在歌词最后一句上。
不涂口红的女人,是磨不平棱角的红石头。
辛祁觉得棱角那词有点刺眼,他当时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些抵触这句词。
是往后的日子,他才恍觉,他就是唱着不要被磨平棱角,结果这样一步步被磨平了棱角。
因为他太急了。太急着要去证明些什么,去改变些什么,去做到些什么,去获得些什么。太想迫切地成功给瞧不起自己的人看,太想使劲得到唱摇滚能够带给他的那些附属的荣耀。所以一旦有捷径可走,他哪怕犹豫了,最终还是会选择捷径,但是走捷径的代价,往往就是距离自己想走的那条路越来越远。
那个所谓的“总有一天,你能自由自在地唱自己想唱的歌”的梦想,就像是诗人所追求的远方一样,那梦想、那远方除了遥远,一无所有。
周也跟彭禹生和何建良坐在刚租到的小录音棚里,彼此看着彼此不说话。
周也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彭禹生拍拍何建良的肩膀,拿脚踹了踹周也,半是调侃地说,“瞧瞧,我给你说,这绝对是史上最淡定的被抄袭的。”
周也喝得微醺。两只眼睛格外的亮,水盈盈的一层,像会自发光一样。
彭禹生见周也不说话,表情凝重了点,“还行不行啊。看你那一脸便秘的吊样。不行的话你吭一声,我们两个直接上门帮你砸了他们那录音棚。反正要命一条的事。”
周也嘴角扯笑,嘁了声,他仰头,又是一杯烈酒入肚。
何建良:“也哥,别喝了。咱都指望你嗓子呢!”
周也听着就要摸烟。
何建良气急:“烟酒都坏嗓,你这么折腾,真以为你嗓子金刚不坏啊。”
周也就默了。
过了会,他直起身,晃晃悠悠地朝录音棚外走,边走边说,“明天带新贝斯手来吧。”
何建良粗神经,还问,“那辛祁的事怎么办啊?由着他直接……”
彭禹生赏给他一个爆栗。
何建良马上焉了。
彭禹生说,“明天下午三点啊。你别睡过了。来的时候吃点东西再来。”
等周也走远,何建良怪他,“操蛋你刚踢老子干嘛!”
彭禹生斜他一眼,“也哥这人你还不懂,也就看着不好欺负,真欺负他的时候,他大概手都懒得还,况且阿祁还跟过他。他在这管自己喝闷酒喝了这么久,大概估计可能就是不太计较了呗。”
“那阿祁也真是,自己做了这么多歌,就非要拿也哥的?以前没看出他这么没脸没皮啊。”
彭禹生本来还想再说两句,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谁知道辛祁在想什么呢?
周也从录音棚回到出租房,已经将近晚上两点钟。
附近的菊花花香浓郁,簇拥在他的鼻息里,周也皱了皱鼻子。
周也不太喜欢完整的东西,比如说此时此刻的如此圆满的月亮,与独自一人的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周也两手一撑,坐到一边的矮墙上,他摸出一根烟,又开始抽起来。
周也出租房里似乎有人等着,那人似乎发现周也不打算马上进来。
他打开门,走了出去。
周也没回头,辛祁站在一方黑乎乎的阴影里,看着周也模糊的背影。
白色香烟雾从周也前方慢慢腾起,仿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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