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几日,沈愿像是忘却了桓璟一般,每次都颇为积极的去前堂帮忙,张进礼也不阻止,知道不给她寻事情做,她铁定又在门边蹲着等,索性还不如交代一些事给她做。话虽如此,但张进礼每每还是会看见她朝外瞄的目光,尤其是有年轻男子来时,她的反应都比平时激动好几倍,虽然每次抬头后又是满满的失落。
“丫头,要不,你去跟吴叔学做菜?”,张进礼不忍。
沈愿想也没想的摇头,她可不敢,吴叔可是个比他还热情的人,平日里就紧着让她多吃点了,这若是她去了后厨,指不定当场就要给她灌下,这可不行。
“最近这后巷子里的猫都不知怎的,变得越来越挑嘴了,我拿了中午的鱼骨头去,竟还被嫌弃了。”,说话的是店里的伙计小五,他之前就劝沈愿上屋里等来着。他一边说着一边莫名其妙的进了店里,手里拎着的鱼骨头也只得拿到一旁处理了。
“许是逮着耗子了吧。”,张叔道了一句,沈愿却是心虚的低下了头,人家整条鱼都吃了,会稀罕你这点鱼骨头?
沈愿不敢说,怕挨打。
“张叔,你知道怎么样才能进皇宫吗?”,沈愿连转移话题,张进礼擀面团的手却是一顿,从面团堆里斜过头来看向她:“怎么?想去皇宫?”
沈愿点了点头,她来这店里已经三日了,前两日还执着着桓璟没来的事,后来被吴叔一句话给点醒了。
那还是吴叔说起他以前在德宾楼掌厨的事,他说人还是要找到自己想干的,不然前半辈子都是瞎忙活了。
这倒是给她警了个醒,让她想起自己来盛元王朝真正需要做的事。她本来就是人生地不熟才赖着沈三的,但这两日通过张叔她已经了解得七七八八了,她也不像初始那么怕了。
据说原本的盛元皇帝,也就是桓璟的父亲,其实只是李氏王朝的一个大将军,但却在五年前联合当时的太子太傅裴霍谋了反,至于为什么谋反,张叔没说,只是当时的百姓都挺希望的。因为李氏王朝那末代皇帝着实昏庸得紧,倒不是说他滥杀无辜怎的,就是太容易相信人,又耳目塞听,致使手下贪官污吏横行,百姓民不聊生。
其余的张叔也没说,沈愿想了想桓璟那弑父禁母,杀兄弃友,逼死挚爱的名头,不由问道,“现在的陛下比李氏王朝的好吗?”
“那当然。”,这是当时张叔想也没想就答了的话。她后面又问了桓璟杀兄弃友和弑父禁母的事,张叔都表示不清楚,但他坚信桓璟不是那样的人。
这倒是将沈愿弄得疑惑,连问他为什么这般肯定。
张叔只给她说了一件事,是有关桓璟和他的挚爱的。
张叔说桓璟在当皇帝之前其实只是个李氏王朝的小将,因为前朝长公主最喜吃他家栗子糕,说是有她母后的味道,所以经常和桓璟微服出来。
那时这家铺子还不是这般模样,漆黑的小店点着两盏暗淡得不能再暗淡的烛光,而张进礼夫妻俩因为孩子的去世在店内掩面哭泣。他家孩子只因不小心得罪权贵便被杖责而死,想报官又求救无门。
也是后来,那长公主得知此事,给小两口申了冤,还帮他们修缮了店面,重新提了店名,但却因此得罪了当时的朝中首辅,一连被晋渊帝罚了两个月禁足,此事才算了结。
虽说申了冤,店面又得以修缮,但张叔的媳妇还是因为忧思成疾在几年前去世了,后面他也没有了再讨的心思,就一个人守着这店过活了下来。
所以,无论是对那长公主,还是对桓璟他都是心存感激的,绝不相信他是那样的人。
沈愿觉得或许是张叔只见过那样的桓璟,所以被表面现象给骗了,而且当时帮他们的时候,桓璟还没有逼死挚爱,张叔不了解也是可能的。
所以她必须亲自去一趟皇宫,这样才能清楚五年前李氏王朝覆灭和三年前桓璟弑父夺位的前因后果,她绝不是因为一本书就随意给一个人定罪的,她要了解事情始末。
“怎么突然想着要去皇宫了?”,张进礼移回了目光,手从一旁拿起一面团又揉搓了起来。
“我……就想去看看。”,沈愿本想用想好的桥段,说什么去寻姐姐之类的,可她不想撒谎,而且张叔对她那么好,所以话一到嘴边就改口了。
不过,张叔为什么不好奇她怎就突然不等沈三了?
“这几日正是内庭招人的时候,只要身世清白,皆可拿着验身牌去宫门口报名。”
张叔这话倒将沈愿弄为难了,支支吾吾道:“张叔,我没有验身牌。”
张进礼的手突然就顿了下来,像沈愿这般单纯的性子真的能在那深宫大院里生存下来吗?而且公子这几日都没来,又真的将沈愿放在心上吗?他本是想沈愿能进宫便能寻到公子,如今,倒不知是好是坏了。
“丫头,难道呆在张叔这不好吗?”
沈愿看着突然变了态度的张进礼,眨了眨眼眸,糯了糯嘴:“张叔,对不起,我有自己非去不可的理由。”
张进礼叹了叹气:“你既如此说了,这几日来,我亦将你当半个女儿看待,待明日开了衙,我便去给你上了牒记在我名下吧,也不知你愿不愿意?”
“愿意愿意”,沈愿猛地点头,她欢喜还来不及呢,毕竟张叔对她是真的好。
张叔看着她明媚的笑容,拍了拍她的手,但愿她将她送到公子身边不是一个错误的选择,这般明媚的姑娘,定能带他走出阴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