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辜?”封元氏双眼通红,死死瞪着,“她要是无辜,那我算什么?!”
封元宗仿佛头一次看清枕边人一般,定在那里,听着母亲和她的对峙,祖母喊着报官的声儿里陷入了沉默。
在这等低迷的沉默中,祝妈妈带人进来奉上了一药包,“这是从元少夫人枕头底下搜出的砒霜,足二两,分毫都能要人性命,包藏祸心!”
封元氏陡然顿住,错愕凝视,忽然生出冷意。她一直以为药包用了,才会有那空的纸包,殊不知这是个局,她扔了宋吟晚设计的假证据,却将真的一直留在那。可笑,可笑至极。
她笑得停不下来,眼底却漫开了惶恐。
宋吟晚拿起药包,摊开在封元宗面前,似乎是问他还有何疑议。
后者垂下眼眸,“一切听凭四叔四婶处置。”
封元氏忽然停了下来,“二郎?”
封元宗却是不看她,“今日夫妻恩绝,二郎这声担不起。”
“二郎!连你也要抛弃我?你明明说这辈子都会对我好,为何也要食言!”周元澜突然像疯了一样,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刚一爬起就被几名婆子仆役牢牢押住,却是努力往前够着,想要够着封元宗,手脚并用磨破了皮,鲜血蹭了一地。明明该是可怜的,却因为脸上那怨愤生生给磨没了。
封元宗大抵也是因她这句‘大言不惭’才停住,“我给过你悔过的机会,只要你有一丝善念,哪怕从前错的,我陪你担。”
“可你没有。哪怕到此刻,都没有。”
话落,背影僵直地拂袖离开。是心灰意冷,也是决绝。
封元氏如遭雷击,望着那道背影突兀地停止了挣动,重重摔在了地上。
半晌后,“二郎,二郎我错了,我知错了——”
女子凄厉的哭喊声回荡在偏苑,可惜,再没了回应。
宋吟晚看着女子匍匐着认罪,满面的眼泪是懊悔痛苦已没了意义。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她抵赖,也容不下她再留了府里。
直到走出偏苑,宋吟晚才吁出了一口闷气。一开始她只是想到用术士,却不想在男人的参与下兜了这样大一圈子来铲除后患。打蛇打七寸,诛人要诛心。
一场布局周到圆满,却在看到结果的那刻心思复杂。
复杂是为封鹤廷此刻模样。
“我在偏苑还不到两日,竟不知你把自己弄成这样。”她直直盯着呐呐说完,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碰了他下巴那儿冒的刺茬儿。
这模样却不陌生,和几月前的雨夜里重叠,如出一辙。
宋吟晚对上那双郁色未褪的黑眸,眼神凶猛地攫住她,仿佛一丝一毫都不肯放过的确认意图,令她的心猛地揪在了一起。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发颤地问,“偏苑那间上锁的屋子,那里面的……四叔可有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