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雨仿佛把人隔绝到另外一个世界, 伞下两个人的胳膊隔着衣服互相挨着, 沈冬青不自觉地往伞的边缘挪了挪,不想挤到他,他伸手把她拉了回来, 两个人的手臂又贴到了一起, 像多年前书桌前并排坐在一起的少年少女。
那会儿是沈冬青十三岁, 刚上初一, 白晴坚持不懈、死皮赖脸地去许家攀亲戚, 想要借机让许秋平来家里给沈冬青补习。她本来以为按着他的个性不会答应, 就没说什么,以为白晴会在许秋平那里碰钉子,谁知道过了一会儿他真的就去了她家。
沈冬青那会儿文化课成绩挺差的, 尤其是理科, 脑子怎么都开不了窍,但是家里也没有人在乎她的成绩,她拿回来的成绩单也都是自己看看就揉了扔进垃圾桶。那时候很多同学回家都会上私教,她却很自由,大部分时间都可以用来练琴。
许秋平那时候对她的印象并不好,之所以答应去给她补课,不过是少年的那点叛逆的小心思, 陈琴不让他去,他就偏要去,仅此而已。
他坐在沈冬青粉白色的书桌前,桌椅对他来说有点矮了, 他往后拉了一小段椅子才勉强放下腿,沈冬青坐在他身旁,讪讪地看着他的脸色,拿出自己的作业本。
“要我教吗?”他随手翻了翻她的课本,书上笔记做的还挺认真的,只不过都是前面一半做的认真,写着写着就不知所云,字体飘忽,要么就是画起了乱七八糟的小漫画……
“不用了。”沈冬青摇了摇头,从他手上拿过课本。
这估计是她有史以来写作业最认真的一次,仿佛身边坐了一个班主任,他无所事事,双臂伸直了放在桌子上玩着手机,两个人中间仿佛隔了一个银河系,谁也不说一句话。
沈冬青端坐在桌子边,弯着的手肘不小心碰到了他冰凉的胳膊,往旁边挪了挪,少年皱了皱眉,手臂也往回收了收,中间的缝隙更大。
不知道写了多久,沈冬青盯着那道数学题看了五六分钟,愣是没有想出来到底怎么写,她盯着盯着都有些困了,眼皮直打架,不小心点了一下头,一下磕到桌子上,瞬间清醒。
她听见耳边有人轻笑,转脸看见许秋平仿佛看好戏一样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又低头去看手机。
沈冬青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默默瞪了他一眼,然后继续把自己会写的题目都写完了,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好了,我写完了。”
他像是完成了一个什么任务一样,伸了个懒腰起身,走到她身后的时候低头瞄见她卷子上那道题还空着,犹豫了片刻,还是俯身捡起她手边的笔。
沈冬青感觉到他的骨头碰到了自己的后脑勺,带着轻微的压力,微微低了低头。他身上带着清冷的檀木香,把她整个人都笼罩在熟悉的香气里,他的胳膊在她耳边,随着手写的动作挨到了少女近乎透明的耳骨,只是碰了一下又迅速远离。
沈冬青看着他修长的手指握着那根粉色的小熊写字笔,笔尖落在纸上,流畅地在卷子上留下了一行公式,他的字迹和他的人一样犀利又好看,笔锋很明显,然后笔啪嗒一声掉在桌子上,他随手带上房门走了。
房间外面响起了白晴的声音,客套的嘘寒问暖和他偶尔一两个字的回应,沈冬青盯着他画在公式下面的那条笔直的直线,怀疑他是不是学过素描,不然怎么能随手一画就那么直的一条直线?她又觉得那重重地笔迹好像是在嘲笑她的蠢,总之他这个人真的让人喜欢不起来……
此刻,许秋平的车从冰冷的雨夜开进车库,玻璃上瞬间充斥着水汽,沈冬青轻轻用指尖描摹着记忆中那条细长的线,车子平缓地停了下来。
印象中,她和许秋平在一起,总觉得没什么话好说,他好静,不喜欢别人在耳朵边聒噪,话又少,和他聊天好像还不如跟Siri聊天有趣,现在也是如此。
沈冬青今天忙了一天,也有点累了,准备卸个妆,早些洗洗睡,许秋平如果不加班的话,回来照例会在书房呆一会儿,处理一些邮件之类的东西。他工作的时候没有人敢去打扰,沈冬青躺在宽大的浴缸里,闭着眼睛在温水里泡了好久,全身的疲乏感都洗掉了不少。
卧室里点了一小块熏香蜡烛,舒缓的味道让人昏昏欲睡,她轻轻打了个哈欠,趿着拖鞋去书房门口张望了一眼,里面还亮着灯。
她关了灯拉上被子准备先睡了,等他工作结束都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她刚躺下一会儿就听见他开门的声音,她没睡着,听着他脱了衣服放在旁边的沙发上,然后去浴室洗澡,,沈冬青就那么干巴巴地躺了半个多小时,也没能睡着,脑子里总有乱七八糟的事情窜来窜去,听着浴室的声音慢慢消失了,又听见他往这边走,她侧了侧身子裹着被子闭上了眼睛装睡。
许秋平关掉剩下的那盏小灯,平躺了下去,电动窗帘合上,两个人安静的呼吸声有节奏的在漆黑的房间里交织,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的事情让她想起太多从前的小事,躺久了反而脑子里越发清醒。
过了一会儿她感觉身边的人翻了个身,背对着她,才偷偷地睁开了眼睛,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睡不着?”
他背后是不是长了眼睛?
沈冬青一天被抓包好几次,怂怂地转过脸去:“我睡了。”
身后的人翻身,她感觉一阵熟悉的气息靠过来,莫名感觉紧张了起来,但是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贴过来,而是就那样在背后盯着她的轮廓看。
当有个人在你背后盯着你看的时候,尤其是在这种幽暗的房间里,总让人觉得后脊梁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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