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昭帝驾崩, 举国哀悼, 到底有许多势力蠢蠢欲动。不消多时, 霍光便征召刘贺前来长安主持丧礼,刘弗陵无子,其意图已经显而易见了。
诏令昌邑王:派代理执行大鸿胪事务的少府史乐成、宗正刘德、光禄大夫丙吉、中郎将利汉征召王, 乘坐七乘的传车前往昌邑国在长安的府邸。凌晨时分打开诏书, 次日中午,刘贺便启程前往长安了。一路上刘贺虽求皇位心切, 却少不了些荒唐的闲言碎语传来长安。
诸如两个时辰便赶了赶了一百三十五里, 侍从人员的马一匹接一匹死在路上, 郎中令龚隧上谏才将郎官掖者五十余人遣返昌邑。
诸如在济阳,寻求鸣叫声很长的鸡, 路上买合竹杖。
诸如在弘农,让身材高大的奴仆善用装载衣物的车辆装载抢来的女子。
……
这些消息传来长安之时霍成君还沉浸在刘弗陵去世的悲痛之中,以为刘贺虽然行径荒唐, 但也只是从前扮猪吃老虎的掩护, 只当是别的势力编排出来的胡话,等到刘贺真的到了长安,才发觉事情有些出乎意料了。
刘贺到霸上, 大鸿胪便早早地在郊外迎接, 主管车马的驺官奉上皇帝乘坐的车子。一切便都如此近在眼前了。
刘贺让他的仆从寿成驾车, 郎中令龚遂同车。刘贺天明到了广明东都门,龚遂说:“按礼制,奔丧望见国都就要哭。这已是长安的东郭门。”
刘贺摆摆手道:“喉咙痛, 哭不出来。”
到了城门,龚遂又说道应该哭出来了。
刘贺又推托说:“城门和郭门一样的。”
将到未央宫的东门,龚遂说:“昌邑国的吊丧帐篷在这个门外的大路北,不到吊丧帐篷的地方,有南北方向的人行道,离这里不到几步,大王应该下车,向着宫门面向西匍匐,哭至尽情哀伤为止。”
刘贺下了车,跪拜在宫门前,匍匐着,嚎叫着,向西一步一步挪走动着。
——“到底没哭。”同成君私交甚好的门客余尚悄悄地冲霍成君说了句,一面还抬眼看了看成君的反应。
却发现她对此倒颇不在意,依旧忙着丧礼种种繁琐小事,连头也没抬:“那便没哭罢。”
霍成君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希望能完成,这便是刘弗陵的陵墓。霍成君日日从平陵回来,下月初七便是刘弗陵下葬的时候了。霍成君呆呆的立于平陵前,心头有万千言语却无可出。
“你知道的,我以前常常贪玩,会去鸿固原玩,你小时候还常常笑我,这么喜欢鸿固原,便将我以后葬在那边。那时候我小啊,不懂事,还说要你陪我一起葬在鸿固原……”霍成君自嘲的笑了笑,“可是要帝后才能葬在一起啊,而且你那时已即位,你也知道自己百年之后便是永远呆在离未央宫不远的这里……所以你为何……”
霍成君噙着泪水,却忍着不落,再回想起曾经往事,当真便是一场梦了。
把下葬之事都照理清楚,霍成君才慢慢从平陵回霍府,却见着一群乐人戏子欢声笑语的从宫门经过进宫了,霍成君一问旁人才知,刘贺叫人取出乐府的乐器,把昌邑国的乐人引进宫来,击鼓歌唱、吹奏乐器,扮演戏子,日日笙歌,好不潇洒。
霍成君看着刚刚过去的乐人们,有些不可置信。刘贺啊刘贺,你便如此沉不住气?皇位的诱惑有多大?让你如此等不及连装装台面功夫也不行吗?
当日下午,霍成君便私下见了一个她私以为对皇位野心最大的那个人,那天下午的谈话,恐怕改变的不只是刘贺的个人命运,还改变了汉王朝的整个历史。
六月初一,刘贺接受皇帝玺印和绶带,嗣孝昭皇帝后,继承帝位,却并未谒见高祖庙,史称“汉废帝”。刘贺尊汉昭帝皇后上官氏为皇太后。
至此刘贺算是真真正正的成了皇帝,一朝完成夙愿的感觉着实不错,刘贺开始更加肆无忌惮。等到六月初七,昭帝灵柩下葬返回,刘贺就到前殿去敲打钟磬,还把泰壹宗庙的乐人沿着辇道引到牟首,击鼓吹奏,载歌载舞,演奏各种音乐。
于行宫,追野猪、斗老虎。
未除丧服,便酒肉伺候。
与官奴骑乘皇太后用的小马车于掖庭中嬉笑。
同孝昭皇帝的宫人蒙等行□□之事。
将泄露外传的人就处以腰斩之刑。
……
一桩桩一件件,刘贺倒是让底下群臣诚惶诚恐,即便是观察刘贺已久的霍光听闻,也觉得匪夷所思。
“大将军,陛下如此行事,这……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是杜延年第一个提出了废皇帝的建议,霍光沉默不语。
直到郎官统计刘贺即位二十余天做的荒唐事之多竟罄竹难书之时,霍光才松了口:“无人可选,无人可选。”
杜延年一抬眼:“怎的无人?废太子之后刘病已,大将军是知道的。”
霍光却依旧沉默。
深夜的南书房,霍成君同门客束褐与余尚仍在处理事情,远远地便传来大门开门的声音。这应该是霍光回府了,这几日刘贺越发荒淫无度,霍光常常与之面谈至深夜,每每被刘贺无所谓的眼神和依旧如故的举止气得拂袖而去。
霍成君忖度父亲可能要来南书房,便收拾好手头的内容,冲着老师束褐以及其他门客说了一声,刚一开门,迎面而来的便是风尘仆仆的霍光。
“怎么,一见我就走?”霍光示意让霍成君进屋。
霍成君只好向霍光行礼:“父亲,是女儿恰好处理完手中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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