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沈离听见祁长昭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他深吸一口气,呼吸间, 脸上的神情瞬间恢复如常。
他重新带上笑意, 三两步追上去:“没事……我就是想说, 这一路行来都没看见秦牧之的影子, 也不知那小子究竟跑到哪儿去了。”
祁长昭没有多想,淡声道:“进入这地宫的通道不止一处, 每一处都险象环生。他不懂探寻灵脉之法,就算能够平安通过那些险境, 多半也得绕些弯路。”
他顿了顿, 又问:“他要杀你,你这么担心他做什么?”
他这话里, 透着连自己都不曾察觉的酸意。
沈离假装没听出他话中的深意, 不以为意道:“我这哪是担心他, 还不是怕他忽然从哪儿冒出来,毁了我们的计划。”
祁长昭从鼻腔里意味不明地冷哼一声,没再说什么。
沈离笑得更加开怀, 故意问:“怎么又生气, 我惦记他, 道长吃醋了?”
祁长昭脚步陡然停下。
他回过头来,黑暗中唯有那双眼幽深明亮至极, 像是带着能看透人心的力量。
沈离被他看得莫名有些心虚, 他局促地转开目光后退半步, 恰好踩上地面一块碎石, 一个踉跄。
祁长昭眼疾手快将人拉住,轻轻一拽,沈离一下撞入那坚实挺拔的胸膛。
压低的轻笑声在沈离头顶响起,随后,才听那人悠悠道:“想什么呢,不过是担心事情被你搞砸罢了,小病秧子。”
祁长昭说完,干脆利落地放了手。
他自顾自朝前走去,沈离看着对方的背影,笑容渐渐敛下,泄愤地蹭了蹭被他碰过的地方。
这狗皇帝。
有些事情当局者迷,可一旦抓住了突破口,那些看似毫无破绽的过往经历,回想起来,很快能察觉出问题。
他前脚刚逃出白玉京,后脚便遇到了这个人。他们分明是萍水相逢,他却百般庇佑,甚至愿意替他保守秘密。以及,每次在他面前提及祁长昭,此人不寻常的反应……
被他留在身边的白玉符,与祁长昭师出同门的道法,仙宗大能对他毕恭毕敬的态度,还有当初在春归楼时,清虚长老说是祁长昭一直在找古铜镜。
所有线索终于在此刻顺理成章地连成一线,沈离心情复杂。
先前在云燕城重逢,沈离无意间撞破这人与正道仙宗密谈。那晚祁长昭给了他一个看上去似乎□□无缝的解释,沈离这么多年来阅人无数,撒过的谎更是不计其数,他一眼就看出,此人根本没说实话。
可就算是知道这人在对他说谎,他依然没往这人的身份上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