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璋儿,世人都瞧不起女人,一说女人斤斤计较,一说女人红颜祸水,一说女人优柔寡断不识大体,更有说女人最善妒忌、最喜长舌、最会残害同类,你敢不敢与我一起证明给那些男人看,我们女人的心胸气度、为人处世、纵横捭阖、互相扶持,绝不输男人!”
“男人们为了情谊,总要弄个结拜,发个誓言,似乎不将这誓言宣之于口,便不作数似的。咱们姐妹干脆便反其道行之,不结拜,不发誓,但一定永远相信彼此,支持彼此,璋儿,你敢与我一起挑衅男人眼中的情义么?”
一瞬间,傅柔仿佛又回到二十五年前那个即将迎来春天的雪日,沈弄璋浅笑盈盈地与自己并肩站在一块土坡上,听着自己豪气干云的理想,望向天远地广的四方,温柔又豪爽地应承自己:
“有何不敢!”
二十五年,弹指飞过,人还在,初心……
答案就在嘴边,洞中五人皆心知肚明,然而,大大方方承认了他们是自己背后芒刺的傅柔,却突然不想承认自己背弃了曾经的话,改变了初心!
“这里虽然看似没有下山的路,实则却是有的。”沈弄璋突然出声,打断了穆建敏坚持索要答案的问题,也打断了傅柔的思绪。
“镐儿,我画个简图给你,你和敏儿出去探探,如果还能走,我们就趁夜下山。”沈弄璋继续说着,已经抬手在地面上画起线条。
傅柔知道沈弄璋在为自己解围,心头一热,正想说“我去探”,却又将滚到唇边的三个字咽了回去。
他们会相信自己么?
如果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铁马钎的人突然找上来,自己岂非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天黑时还对“一石二鸟”有些期待的傅柔,此时却突然发现,心底里,还是不愿沈弄璋与自己渐行渐远,或背道而驰。
她希望还能像二十五年前一样,沈弄璋用心辅佐自己,却不会僭越自己,不会让她一想到沈弄璋集结了她的军队,就寝食难安。
就在分心之际,穆建镐已经记下了路线,起身整理衣衫,带着穆建敏迅速离开。
山洞里突然静了下来,只剩下火把上不停窜动的火苗的跳跃声。
“姐姐,小孩子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半晌,几乎要陷入昏睡中的沈弄璋突然出声道。
“是不是觉得我有些‘忘恩负义’?”
没有小辈在眼前,傅柔似乎也能正视自己的内心,脸上带着微微苦笑,问道。
没有人回答她,沉默,有时就是默认,尤其是沈弄璋的沉默。
傅柔回想她们相处的点滴,沈弄璋从未对自己这般沉默,使得傅柔竟有一些紧张,无法预料沈弄璋会如何回应她。
然而,沈弄璋始终没有说话。
倒是穆砺琛忽然问道:“你知不知道当年穆砺玒为什么失败,让方是时的叛军轻易破城?”
“因为出卖了你。”
没有等到沈弄璋的回答,傅柔有些失望,却又不得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答穆砺琛的问题。
傅柔对当时之事很清楚,更庆幸他们兄弟反目,否则,有穆砺琛镇守的曙城,饶是她能与方是时和平相处,共同攻城,只怕一时半刻也攻不下来。很可能还会继续着了穆砺琛的道,被他挑拨与方是时的关系。
穆砺琛的本事,不要说傅柔,便是铁奴和方是时,也从来没有小觑过。
忽然,傅柔意识到了穆砺琛这句问话背后的含义。
穆国之所以在那一日覆灭,正是因为穆砺玒对穆砺琛的忌惮和残害,以自以为是的愚蠢手段断送了穆国几百年基业!
实则,穆砺琛从未正眼看过穆砺玒屁股下面那把宽大的座椅,一切都是他庸人自扰。
穆砺琛几乎在明示自己,他与沈弄璋对王座没有一丝一毫的觊觎。傅柔处心积虑搞出这么多事来,也是庸人自扰!
山洞中的气氛忽然凝重起来,仿佛冻结了一般。
半晌,穆砺琛低头看着躺在他怀里的沈弄璋,细细地端详她的容颜,沉声道:“傅柔,因为璋儿和傅治将军的关系,我始终不愿与你多做为难。二十多年如此,现在亦如此。镐儿刺你一剑,乃是助你铲除铁马钎,再没有任何其他意义。”
忽地懒散一笑,穆砺琛又道:“我这人散漫惯了,你知道的,但是,老天爷似乎对我不薄,对不起我的人,下场都很悲惨。当然,我不是指望老天爷活着的人,自己吃点亏无所谓,但是——”
穆砺琛的声音蓦地冷漠:“如果有人敢动我最亲近的人,我会为他们去拼命,不惜任何代价!”
傅柔清晰地看到穆砺琛眼中溢满精光,从未见他如此认真过。他不仅暗里提醒自己,更明明白白地告诉自己,他的一时忍让乃是性情使然,若是傅柔再耍心机,他也不会再忍耐!
“有一句话,我明里暗里已经说过了无数次,说得我自己也厌了。”穆砺琛叹了一口气,轻轻抚摸着昏昏沉沉的沈弄璋的苍白脸颊,抬头正视傅柔,郑重又坚决地说道:“我若要你现在患得患失的那个位子,早在你踏入西朔州,就会杀了你。不论璋儿如何保你,护你,你都没有机会在西朔州兴风作浪,更不会活到现在!”
傅柔看着穆砺琛锐利又灼灼的目光,只觉五脏六腑都在微颤。
这就是穆砺琛深藏在身体里的另一面,自己最担心的另一面!
“但是,你活得好好的,甚至看到了穆砺玒为了保住王位,不惜害我以残的手足相残结局。”穆砺琛收了那一霎那的凌厉目光,又恢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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