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四一早,“昏睡”了一天的沈弄璋和傅柔双双“醒来”。
昨日听到穆砺琛不准将士在非胜利日去后营找奴妓发泄,两人暂时放了心,加之实在太饿,便不再伪装,醒过来准备吃喝,抓紧一切机会调养身体。
梁月华前脚刚告知门口的看守两人醒来,后脚军医便进门,为两人诊脉开方。
待到与梁月华一同吃了饭,两碗闻之欲呕的呛人药汤已经端到她们面前。
军医一边说着良药苦口,一边硬逼着两人灌下了药汤,灌得两人满嘴苦味,眼泪潸然——实在是太苦了!
之后虽然再无人来打扰,但梁月华就在身边,沈弄璋和傅柔无法多说什么,干脆继续闭目养神。
梁月华看来很想与她们说话,但也知道她们重伤,便知趣地不打扰,只坐在炕稍绣字——沈弄璋和傅柔的编号是六十六和六十七,她要将这两组字绣在她们的衣襟上。
中午,营房门外突然又传来脚步声,四个士兵与门口看守打个招呼便大步进门,将沈弄璋和傅柔从火炕上拖了出去。
沈弄璋和傅柔只来得及看到一路上有不少士兵列阵,广场上有三辆大车,且第一辆车前站着穆砺琛和石浩,还有那个眼熟的军奴铁奴也在第三辆车前站着,这回穿得倒是暖和,浑身上下都是皮裘。
不等两人再多看一眼,就被塞进第一辆车架之上。
车厢里,正反两行坐板,一个车内用的密封油灯照明。
方烈一身白裘长袍、裘裤和白色毛皮披风裹在身上,风帽戴得一丝不苟,好像一头尚未长出茸角的白色幼鹿,空灵安静地倚着车厢,坐在面向前进方向的坐板上。
他身旁座位上堆着两个大大的包袱,占满了整条坐板,沈弄璋和傅柔只得坐在他对面的反向座位上。
方烈看到两人也不惊讶,竟然还淡淡一笑当做招呼,只是没有说话。
“时间紧迫,本将军这就走了。我离开的这段时间,有劳监军费心。”
穆砺琛的声音钻进车厢,引得沈弄璋和傅柔一同侧目。
方烈虽然不看她们,却也暗赞她们的从容,莫名其妙被带到车上,却不问一言,够沉得住气。
“在下静候将军佳讯。天寒地冻,请将军务必注意身体,更要注意安全,东西次要。”石浩一副殷殷期盼的神情,语重心长地嘱咐着。
“借监军吉言,此行必定顺利。”
“请将军上车。”
棉帘一掀,一身黑裘大氅和皮袍的穆砺琛像熊一样钻进车厢,坐到了沈弄璋身边。
凉风扑面,沈弄璋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车身再一沉,车夫坐到车前,挥响马鞭,车轮辚辚作响,缓缓驶动。
出了关门,便听到石浩在门前高喊:“恭送将军出行,一切顺遂。”
一众将士跟着高呼:“恭送将军出行,一切顺遂。”
直到行出去四里地,在营房里积攒的热乎气和自身的温度彻底消散,沈弄璋和傅柔才相继哆嗦起来。穆砺琛挨着沈弄璋,能清晰地感觉到她在颤抖。
她们有鞭伤在身,又穿得单薄,能坚持这么远,毅力惊人。
“你们倒是坚强,这是要做烈女,不肯求饶一句?”穆砺琛讥笑道。
傅柔转头狠狠瞪了穆砺琛一眼,反唇相讥:“这是被人夺了权,灰溜溜夹带逃亡。”
明知道傅柔只是发泄怨气,穆砺琛也不生气,反而跟着胡诹道:“听说蛮族缺少女奴,尤其是像你们这样漂亮又皮糙肉厚、禁得起折腾的,蛮人很舍得拿好东西交换,我打算拿你们换点年货,继续收买关中将士的忠心,确保将军之位稳固。”
“你不怕几年之后,我们带着蛮族荡平了你那北固关?”傅柔斜睨着穆砺琛,挑衅般问道。
“太遗憾了,蛮族是我手下败将。”穆砺琛挑眉咧嘴,洋洋得意道。
“此一时……”
沈弄璋扯了扯傅柔的衣袖,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傅柔平时很稳重冷静,偏偏遇到穆砺琛便跟刺猬一样,言语刻薄,更充满攻击性。
“继续吵,动一动有助于发热。”方烈悠悠说道。
傅柔轻轻瞪了方烈一眼,板着脸不再说话。最后那两句话,看似气话,却是她心中的真实想法。
即便穆砺琛救过她,也曾经放过她,但她仍无法对他生出任何感激之情。
她的父亲为他穆家王朝鞠躬尽瘁,到头来不止枉死,更尸身难全。穆家所有人都欠着她傅家血债,若有机会,她要杀掉穆家所有人,灭其族以祭父仇!
这是她早在心底刻下的誓言!
穆砺琛见方烈出声,也不再跟傅柔较劲,高傲地扬起下巴,靠在车厢上不说话。
见他们终于不再斗嘴,方烈伸手将一个大包袱打开,露出里面两个小包袱,递给沈弄璋和傅柔,说道:“你们的。”
沈弄璋缓缓伸出快要冻僵的手,动作牵扯到后背的伤口,隐隐地痛着。接过包袱,解开来才发现里面包着的是和穆砺琛、方烈穿的差不多的裘皮衣物和皮靴。
“后营女子没有这些东西,时间仓促,也难以准备,这些都是我和瀚云的,你们先穿着御寒。”
沈弄璋连连点头道谢,看了看裘皮的颜色,深色的显然是穆砺琛的,便将浅色的那个包袱给了傅柔。
傅柔还有些扭捏不肯受,沈弄璋忍着每动一下伤口便仿佛裂开似的痛楚,将皮袍裘裤和皮靴套到傅柔身上脚上,整理好了,才为自己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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