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弄璋与傅柔说了许久的话,以至于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侧耳倾听,左右隔壁两个房间,都已没了声音。但他们即便睡着,也会留着一人值夜听着这房间的声响,沈弄璋虽然认为傅柔也想逃走,却实在想不出她要如何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悄然离开。
“我脚上有脚镣,不方便,你去窗前看一下,月亮在什么位置?”傅柔手指碰了碰沈弄璋。
沈弄璋心领神会,双手将手镣收起,置于胸前,避免发出声响,蹑手蹑脚地下了火炕,到窗边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揭开粘在窗框上的兽皮一角,向上方靛蓝的苍穹看去。
满天繁星闪烁,一牙小月仿佛挂在东墙树枝之上。
虽然月光不强烈,但地面到底有积雪反光,还能看清一些事物的模糊轮廓。
沈弄璋转眼瞥了瞥左右方向,因为有兽皮掩窗、草帘挡门,任何光亮皆看不到。再次侧耳细听,仍旧听不到任何声响,甚至连鼾声也没有听到。
心下有些犯疑,返回到傅柔身边,说道:“这屋门向南,此时能看到月亮居东,怕是快到四更天了。”
傅柔对着隔壁努努嘴,小声问道:“那几个差役是不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房间里漆黑一片,沈弄璋根本看不到傅柔的表情,却从她略显亢奋的声音中听出些异样来,于是点头答道:“对,连平时的鼾声都听不到。”
傅柔掀开被子起身,故意没有掩饰手脚镣的声音,到了门前,以比平常略小一些的声音发声道:“有人醒着么?我想喝水。”
将耳朵贴在草帘上半天,也没有听到左右房间有人出来。
傅柔又重复了一句,再耐心等待片刻,仍没有人出来,外面死一般沉寂,却又处处透着凛冽的生气。
“成了。”傅柔语带兴奋,伸手去扯粘在窗框上的兽皮。
嘶嘶啦啦的声响听得沈弄璋的心一阵紧似一阵,生怕这刺耳的声音将左右房间的人惊醒。但又奇异地相信傅柔的举动,认定她必然有十足的把握确定那四个差役已经睡死过去。
很快,涌进房间里的凉气越来越多,方形的兽皮只剩下上边还粘在上窗框上。
傅柔忍着伤痛,双手一撑窗台,人便翻出了窗外,一翻身落了地,十分轻盈,镣铐只发出极其轻微的声响。那锁链毕竟还有些活动的长度,完全不影响她此时的动作。
沈弄璋也跟着利落地翻窗出去,便看到傅柔已经轻手轻脚地走到了左侧房间门口,伸手去拉门。
再发声阻止她已然来不及,沈弄璋只好将木匕首抽出,提心吊胆地跟在傅柔身后,时刻准备屋内有人冲出她便将其一招制服。
但房门打开并没有惊动房间里的人,反倒是一股极度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令沈弄璋不自在地皱起了鼻子。
傅柔如鬼魅一般迅速窜进房间里,借着门口投进的微微光亮看清火炕上合衣躺着的两人,立时扑过去,抽出他们的佩刀,手起刀落,将他们的头颅砍下。
又从他们身上摸出镣铐的钥匙,为自己的手脚卸了镣铐,转身便走。
沈弄璋只杀过一人,便是曹享。当时她抱着同归于尽的决心,用刀斩杀了曹享,此后每一天,曹享脖颈中喷出鲜血的样子都在她眼前挥之不去,十分恐惧。
也正因如此,之后她才选择下毒之法去对付穆砺璁。但穆砺璁会返回穆阳县城,却在她预料之外,所以剧毒的夹竹桃汁都喂了他的马,手边能用的毒/药只剩下平时防身的断肠草,这才让穆砺璁捡了一条命。
现在看到傅柔杀人连眼都不眨,沈弄璋只觉得后背发凉,轻轻打了一个寒颤,不知道是夜里太冷,还是过于震惊。
忍着五脏六腑的颤抖,沈弄璋跟着傅柔直奔右侧的房间,那里住着押送她的差役。
房门一开,刺鼻的气味再次冲了出来,同时,门槛上突然伸出一只手。
饶是沈弄璋连续两夜收敛县城百姓的尸身没有惧怕过,此时也被这只手吓了一跳。
好在她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发出声音,所以即便再震惊,也将声音都咽在肚子里,只是后背起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耳边传来微弱的呼救声:“救……”
后面的字无法说出,那人的头颅已随着傅柔手起刀落而滚到一旁。
“别跟着我,快去搜他们身上的钥匙,还有财物和包袱,拣轻便的包两个,我们一路要用。”傅柔发觉沈弄璋一直跟着她,小声提醒道。
沈弄璋如梦初醒,壮着胆子从死者身上找到钥匙为自己解了锁,便去翻找那两人的包袱,掂了掂重量,直接背在肩上。一转身看到两把佩刀都放在木桌上,也随手取了,返回去再去搜左侧房间的包袱,一并都背在身上。
再回身看到木桌上还放着馍馍和肉食酒壶,伸手扯了窗户上的兽皮,将吃食裹起,抱在怀里退出房间。
出了房间,又返回另外两间,将窗上的兽皮尽皆扯了下来收进包袱之中。
此时傅柔已经将最后一个昏迷不醒的差役也杀掉,带着一身血腥气伫立在清冷的寒夜之中。
沈弄璋看着她高挑瘦削的背影,一时只觉得她周遭杀气弥漫,衬得身影极其孤傲阴鸷,凛然不可侵犯。
傅柔转头寻找沈弄璋,见她背着四个包袱,挎着两把佩刀,怀里还抱着一包不知何物,忍不住小声嗔道:“撑不死你个小买卖人,这么贪,不怕跑不快!”
“习惯了,不沉。”沈弄璋也小声笑着答道。
“走!”傅柔一声令下,向着早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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