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玙依言接过文竹双手奉上的御赐金弓,一箭双矢,取意花开并蒂、白头偕老。右手微抬,向天引弓,满弓而发。
“笃”的一声,绑了红绸的羽箭便齐根没入轿门之中,只余箭尾并弓弦兀自颤动不已。
而坐在花轿内的黛玉,只觉得轿身微晃,四周便立时被铺天盖地的叫好声淹没。
“好!果然是文武全才小王爷!”
“不愧是逍遥王!”
“果然神仙眷侣、世无其匹!”
种种溢美、喝彩之词顿时盖过了鞭炮、喜乐之声。
迎春站在人群中,望着喜上眉梢、端坐马上目光仍旧片刻不离花轿的永玙,忽然心有所动,忍不住回头望去。
她身后不远处,姚孟元跟在贾赦身边,也正望向她。
两厢对视,柔情无限,尽在不言之中。
而花轿内的黛玉听见众人乱遭遭的赞誉,十分与有荣焉,掩唇偷笑。
轿门前的永玙目光凝在轿帘上,竟像是穿透轿帘,看见了黛玉的笑容,飞扬起的唇角愈发咧到了耳朵根。
“牵起红巾,携手白首永不相离。”喜婆恰到好处唱道。
黛玉在喜婆和雪雁的搀扶下走出花轿,默默拿起红绸一角,眼角余光瞥见对面人的红色袍角,眸中笑意更深。
永玙飞快牵起红绸另一角,紧紧攥在手心,生怕一个疏失,红绸那头儿美得不似凡人的黛玉便果真羽化登仙,弃他而去。
鞭炮声再度噼里啪啦响起。
“跨过火盆,红红火火无灾难。”
“越过马鞍,平平安安福寿长。”
……
喜婆一声声唱着,永玙在前,牵着黛玉一步步行去。
正堂内,高朋满座,宾客云集。
贤亲王夫妇和林如海、应妙阳在高堂位上坐着,看着永玙和黛玉一同走来。
两人才将站定,喜婆已高唱道:“吉时已到,新人拜堂。”
喜婆喊声刚落,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再次袭来。正堂门外,人头攒动,嬉闹声、恭贺声响成一片。
“一拜天地。”傧相唱道。
刹那间,前一秒还稳如泰山的黛玉忽地就慌了手脚,手足无措,木头木脑,不仅不知道转身行礼,甚至也像永玙之前一般,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简直动弹不得!
真真是风水轮流转,七窍玲珑的黛玉也有了变成榆木疙瘩傻膏药的一天!
不过,红绸另一端的永玙也没比黛玉好到哪里去。只是久病成良医,大愚若智,傻到家之后的铁头膏药在此刻却学聪明了。
永玙轻轻一扯红绸,借着转身姿势,顺势一带,兀自还在发愣的黛玉便被他带着转了半边身子。
“玉儿,玉儿……”永玙嘴唇不动却低声唤道。
许是因为激动,他清越如金石交击的声音也变得低沉厚重,带着隐隐的魅惑。
黛玉就这样被他趁虚而入,勾跑了魂,鬼使神差拜下身去。
“二拜高堂。”傧相再唱。
可怜黛玉还没回神,仍旧傻愣愣朝南站着。
便有宾客看出了端倪。
湘云打头,窃笑着与探春道:“嘿嘿,三姐姐你看,林姐姐平素多机敏一个人啊!没想到大婚时还是……”
不等她说完,探春却抢着道:“难得糊涂。便是你当日,又好到哪里去了?”说着斜睨了对面的卫若兰一眼。
湘云见状,羞红了脸,咬着嘴唇笑低了头。
而新郎官永玙发觉黛玉傻了眼,心里却比蜜还甜,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和她并到一处站了,紧紧贴着,引着她转身冲贤亲王夫妇和林如海、应妙阳拜下身去。
“夫妻交拜。”傧相三唱。
神魂出窍了的黛玉迟钝得连喜婆都看不下去了。喜婆假借盖头遮得太严,上前一步,扶着黛玉转身。
两人面对面站着。
含羞低头的黛玉一眼看见了永玙祥云滚边缀百子送福的吉服下摆,在中间格外显眼的地方,却多绣了几丛傍着清流而生的修竹,飘渺的思绪终于有了着落处。
昨日临别时,永玙塞给她的镌刻了修竹的银锭!
他从哪里弄来的?这银锭,黛玉只在初回江南时候用过。彼时,她却不记得给过永玙。
昨日,黛玉忙里偷闲,四处打听了一圈,总算知道了,原来当初她张榜求名医为林如海治病之时,永玙也曾揭过榜,还亲自登了门。却连她一面都没见着就被赶了出去。
那时,她就是用了一锭银子,敷衍了事,便把他打发走了。
没想到,他却把那锭银子珍藏至今。
真真是个呆子!
呆木头黛玉想到这儿,笑容不可抑制地攀到了鼻尖,眼睛亮得惊人,再不用人提醒,自己躬下身去。
任他雨打风吹,万象侵袭,我自岿然不动。尊敬爱重,白发一生,不羡鸳鸯不羡仙。
“礼成。送入洞房。”
傧相话声刚落,九皇子和霍琼为首,一群人簇拥着黛玉和永玙,前呼后拥将二人送入了洞房。
杂乱间,黛玉和永玙不约而同伸出手,寻到对方,紧紧握住。
洞房内,诸事成双,一片喜气洋洋。
黛玉和永玙被引着坐在喜床上,永玙在右,黛玉在左。
却有妇人入内拿起五谷唱撒帐歌。
黛玉和永玙并肩坐着,红枣、花生、桂圆、莲子还有谷子等等纷纷而下,随着妇人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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