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分两头, 单说黛玉跟着皇后娘娘和贤亲王妃闯宫进入行辕。刚走到帐篷门口, 皇后娘娘也不用旁人帮忙, 伸手就要掀开帐帘冲进去。
忽然帐篷内传出一阵低沉憋闷的咳喘声。
“咳咳咳……皇后、皇后, 本该母仪天下,怎地这般、这般慌张失态!”苍老语声含着怒意从帐篷中传出。
黛玉听不出是否乃皇帝语声, 悄悄侧头去看皇后娘娘的神情。
却见她双目隐隐泛着泪光,闻言猛地低头, 迅速收敛面上容色, 由怒转喜又归平静,半晌方哑声道:“臣妾失仪。只不知皇上龙体可还安好?适才咳喘可是舟车劳顿染了风寒?臣妾无能,愿近前伺候!”
良久,帐篷内,又没了声息。
皇后娘娘本来稍微放松的心弦, 再次绷紧, 咬咬牙, 顾不上大不敬的罪过,也不说话, 抬脚就往里闯。
贤亲王妃拉之不及。
皇后娘娘玉手刚碰上帐帘, 另一人却如风般从帐篷内冲将出来,几乎和她撞了个满怀。
皇后娘娘受惊后退, 幸亏贤亲王妃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又有宫女们从旁相助,这才没摔倒。
一时间, 呼喝之声连片响起。就连远处树丛内,被蚊虫咬了好些个大包儿仍旧雷打不动窥探蹲守的少年郎们也几乎全部一跃而起,目光灼灼,匕首、佩刀纷纷出鞘,俨然一触即发模样。
却只有黛玉最是冷静,一眼认出那突然窜将出来的身影正是戎装佩剑长身玉立的永玙。
“臣无状,惊扰凤驾,还望皇后娘娘见谅!”这头儿,永玙拦下皇后,直直跪在帐篷门前,告罪道。
皇后娘娘一面抚着胸口直喘气,一面拧眉看着永玙,不知这些人究竟在搞什么鬼。
贤亲王妃见状,忙解围道:“玙儿,你快说说,你皇爷爷是否龙体有恙?可请太医看过了?莫让皇后娘娘忧心!”
永玙头也不抬,朗声道:“皇爷爷今日行围,实在高兴,只是近来国事繁忙,有些乏了。皇后娘娘来的不巧,正赶上皇爷爷在休息,臣等随侍在侧,不敢打扰,便让皇后娘娘久待了。”
不止皇后娘娘,便是贤亲王妃和黛玉,听了永玙这番错漏百出的解释,也忍不住蹙眉。
黛玉想去看永玙表情,奈何他一直低着头,谁也看不清他面上神态。
皇后娘娘不过是要面圣,却几次三番为人所阻,忿怒已极,胸口重重起伏,眼瞅着便要发作。
贤亲王妃轻咳连连,不停给永玙使眼色,可他充耳不闻。
情况诡异极了!
永玙面上恭敬有佳,实则就是堵门拦路,死活不许皇后娘娘面圣的架势。
若非皇后娘娘执掌六宫多年又出身尊贵,实在气量不凡,不然恐怕此刻早已一脚踢将过去,闹翻了天。
贤亲王妃见状,颓然后退一步,心知定有大事发生,她却无力改变,握住黛玉的手心里全是冷汗。
黛玉脑海中飞快回忆,总想不起来前世此时除却父亲并秦可卿相继离世外,究竟还发生了什么大事?
其实答案昭然若揭,只是黛玉打心眼里不敢往那件事头上想,便局中者迷,愈发寻不着边际了。
黛玉苦思不着,只得另辟蹊径,上上下下仔细打量跪在对面的永玙。最后目光停驻在永玙按在佩剑剑锷处的手指上。
永玙握剑的手自然曲张,拇指扣在剑锷上方,余下四指依序轻轻将剑身包围。看那状态,比起身边侍卫们握刀的姿态不知要轻松上多少。
虽然知道永玙不可能有忤逆不孝甚至挟天子以令诸侯的野心,但是此刻气氛这般紧张,皇后娘娘雷霆之怒就在眼前,贤亲王妃都吓得面色惨白、冷汗涔涔,可看永玙模样,却如闲庭信步悠然自得,丝毫不把这一切当回事!
若永玙是那等纨绔子弟、草囊饭袋、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花架子假把式,不知深浅、不分轻重的愚笨之徒,有此做派,尚可理解。
但是,他乃仙人白玉京、玉面小王爷,皇室中比皇子们还要受宠的世子爷,这点判断、自觉都没有,如何说得过去?
黛玉心中疑窦难解,却莫名相信永玙定然自有算计,将她所见隐在心底,一句话也不多说。
局势正僵持不下,忽有一人插将进来道:“皙儿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并贤亲王妃怎地干站在外面不进去?”
皇后娘娘闻声,面上怒色尽敛,一抖衣袖,淡定转回头。
那边厢,永玙也没料到竟有旁人横插一脚,待听见那人名姓,也是吓了一跳,猛地抬头,只来得及看见一角金鳞片爪。
说来,黛玉所站位置正在来人之前。永玙既然看见了那人衣角,便万万没有看不见黛玉的道理。可是破天荒的,黛玉俏生生站在永玙面前这般久,他竟到此时都没发现她!
可见来人不同寻常。黛玉心中暗想,却完全没有意识到她据此作出论断的依据是何等——令人羞涩。
那人一身蟒袍,头戴金冠,怡怡然负手立于空场地上,凤目修长,薄唇微勾,气度雍容尔雅又洒脱不羁,较之永玙少年意气模样,更胜出三分成熟内敛,简直将儒雅贤王演绎到了极处。
不知是否那人太过夺人眼目,就连负责巡视的侍卫们也被他迷住了。任由他长驱直入,只在身后不远处傻呆呆持长枪站着。
才将皇后娘娘欲要觐见时,这些侍卫还一个个公事公办,唯皇命是从模样,怎么这才片刻工夫就径直放了旁人进来?
皇后娘娘凤目微不可查地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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