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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命为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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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乞活(第2/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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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嚼不动,却还是拼命的拿牙磨,用舌头舔,把麻绳子一样的野菜硬生生咽下喉头。

    脸涨的通红,噎的脖子上青筋都暴出来了,‘膈’的一声,招娣把嘴里的食儿咽下去,脸色依然死灰,眼底却闪出光彩。

    “娘,你吃这个。”见妹妹缓过点活气,留柱儿又把一块半个巴掌大,黑呼呼不知什么东西塞进了妇人嘴里。

    妇人比招娣还虚弱一点儿,嘴里填了食儿,本能蠕动了两下,睁着那双在枯瘦的脸上大的有些吓人的眼睛,她嘴一张,那块黑呼呼的东西掉了出来,“柱儿,你,你……”吃,你吃!

    “娘,我在外头找见了,吃过了。”留柱儿盯着那东西,喉头动了动,连连摇头,可胃却不听话发出‘咕咕’声响。

    留柱儿娘闭了闭眼,伸手无力的把那东西掰成两半,自个儿分了拇指大小,剩下的一口全塞进儿子嘴里。

    留柱儿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家乡水患,跟着东南西北的流亡讨活,大半年的时间家里死的死,没的没,只余下亲娘和妹妹,走到这荒山野地里,奔波一天找不到丁点人烟,“娘,咱这么走真的行吗?越走天越冷了,北边真的有活路吗?”

    南方天暖,就算流亡好歹还有草根树皮可啃,北边儿……大冬天里是寸草不生,且那气候亦不是没经过的人受的住的,虽然是刚刚入路阳州,只能算擦了点儿北方的地皮,但这天气,留柱儿真是有点受不住了。

    活了十二年,他还是第一次见着雪呢!!

    一点都不美好,丝毫没有浪漫的心思,缺衣少袄,只穿着件单衣的留柱儿,当晚差点没冻死。

    “娘,官府说不发水了,也不烧人了,要不咱回乡吧,好歹暖合。”他抽了抽鼻子,身子止不住打颤。

    留柱儿娘就伸把儿子抱进怀里,“柱儿,回乡……咱没地了呀,回去咋活?”

    南方土地肥沃,一年三熟,乃天下粮米仓,田地之贵不比起北方随处可捡,就连荒地都要五两一亩,熟田更是值二,三十两。

    田地贵,米价贱,哪怕手中有田,百姓们活的亦不轻松,日常混个饱腹尚可,但凡有个大病小灾,轻则翻棺材本儿,重则卖屋卖人。

    这几年大晋许是风水不好,自小皇帝登基后,不是悍就是涝,在这次发水前,南方已经连悍了三年,百姓们为了活命,大多都已经抵卖良田,花光了家底,凭给地主大户当佃农渡日,这一次大水,紧跟着时疫,地主大户们损失惨重,有倒霉的一命亡了,失去土地和家园的农民们,更不知去向了!

    繁华的城池都封门了,并不许流民进入,赶着他们还乡,可还了……又怎样?能活吗?

    流民们像赶野狗似的,被赶的四处逃窜,惶惶不知去路,就有人说:北方地广人稀,越临边境越缺人,尤其是加庸关附近,若能赶到那儿,在那儿落户,直接就给发地呢!

    当然,这不是没有代价的,若胡人犯边,官府抓人充壮丁亦是毫不含糊,且匪类还多,并不好活……

    可不好活,还是能活啊,总比当下饿死了好。

    于是就有那无处可去的人,两两三三结伴往北奔。

    留柱儿几人就是如此,先前跟他们在一块儿的还有不少人,如今死死停停,就只剩下他们仨儿了。

    “柱儿啊,往北走,咱在走,活着到了算咱运气,死了就哪死哪了,省的遭罪。”留柱儿娘压着‘咕咕’作响的肚子,一下一下掐女儿的脸,不让她‘睡着’,“咱是普通老百姓,不比贵人老爷,咱命贱,咱能活!”

    “嗯,咱能活。”留柱儿咬牙,忍着饿的火烧般的胃,转身往庙外走,他要去找食儿——野草,树根,冻死的鸟儿,野兽的粪,甚至是观音土……

    只要能吃,只要能饱肚,他就要找来,他一定能找来。

    他不想死,他要活!!

    ——

    在城门外被堵了,流民们四处逃窜求活,不是所有人都像留柱儿母子那么认命,官府说如何就如何……

    无数历史证明,当一个王朝不能让百姓们吃饱饭,一点活路都不给的时候,百姓们就会让当权者明白,什么叫‘人民的力量’。

    什么叫‘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灵州招远县,县城大门被愤怒且饥饿的流民们生生拿石头砸开,迈着还在流血的赤脚,他们如蝗虫般冲进县城。

    “抢,抢粮食……”

    “杀狗官,这些狗杀才,不让俺们活……”

    无数流民涌进来,大地仿佛都在颤抖,鲜血,杀戮,烧杀抢掠……百姓们撕心裂肺的惨叫,女人的悲哭,孩子的嚎陶,不远处黑烟升起,大火熊熊燃烧。

    县衙的大门被砸开,县令被愤怒的流民们打成了肉泥,招远县成了人间的活地狱。

    县府大堂,流民头子黄驴带人踹开粮仓,一袋袋粮食叠着堆满,他冲上前把粮袋踢开,撕碎麻袋,雪白晶莹的米‘哗啦’一声倾泄在地上,黑土白米,那般显眼。

    从袋子里掏出把生米塞进嘴里,黄驴使劲嚼着,嘴里牙齿磨的‘嘎吱嘎吱’直响,一边嚼,他一边把米扬到天上。

    “弟兄们,狗官不让咱们活,咱们就反了他!!跟着我,有粮食,有女人,有银子,啥都有!!”他震臂高呼。

    白花花的米从高空落地,迸发着四处飞溅,那亮眼的白,仿佛飞进了人心。

    周围流民们的眼睛赤红,鼻子里喘着粗咧的气。

    ——

    小河村,姚家。

    车轮声响,骡子‘嘶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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