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可能,我见不着他,”爷爷一口否定,“我如果能见他早就见了,可到现在根本不知道他在哪里。”
我顿时一阵失望涌上心头。
爷爷是不会说谎的,特别是我到过那里,知道阴间分有很多“区”,而这些区之间是有严格界限的,有些可以随便来去,有些就不能相互串门,而其中的规矩和条律,就不是那些普通亡灵所能理解。
但我还是不甘心地问道:“你能不能打听一下,太太公住在哪里?”
“打听谁?”
“我太公太婆知道吗?”
“他们也不知道。”爷爷解释,“你太太公的身份比我们复杂,正因为他当过道士,他来到阴间后,生前还有扯不尽的麻烦跟到这里来了,所以他被判官弄到别的地方去了。”
我似乎有点醒悟:“只有那些生前没跟人结怨,没留下什么债的,才可以像你们一样留在地狱外吧?”
的确,那块地方真好,草肥花鲜,地方也大,连我看了都觉得是块宁静之地,并不是想象中的烈焰地狱。
爷爷说是的,我们家两代人都是纯粹的山民,一辈子没离开过山村,生前没跟世人结下扯不清的梁子,但又没什么地位,没立下什么阴功,所以既没有被拖进十层以下受审挨惩,也没有送到十层以上享福,只随意地放在地狱外,过恬淡日子。
但太太公不同,他做道士在外面干过很多不平常的事,诛过魔,劈过鬼,也杀过各路兵痞强盗,这些死魂在他寿尽来到阴间后,就群起而攻之,要跟他算前账,这一类讼狱要由阎王亲自审定,但什么时候审出个结果,那就不一定,有的拖了几十年甚至上百年也没判下来。
我惊道:“太太公是不是也属于这种状况,他跟那些冤敌的案子被拖着,还没有审结束?”
“可能啊,谁知道呢。”
“那太太公会被关在哪里?”
“这个也不知道。”爷爷想到了什么,“你不是去找过小判吗?他应该知道的吧?”
一句话严重提醒了我。对呀,小判是老判的助手,而老判是会协助阎王审案的,小判即使不在现场当书记员,事后老判也会口述一下让小判作记录。
但张嘉瑜听了,却大为紧张了,也顾不上什么礼貌不礼貌,急急地问道:“爷爷,你不会叫小睦再去找小判吧?那可是阴间啊。”
“啊不不,我没那么说啊,怎么会再叫小睦去找小判呢,我只是说到这里顺便提一句。”爷爷并没有不高兴,就好像张嘉瑜就是亲孙女,在提醒爷爷似的。
但爷爷又有了另一重疑惑,他问我:“对了小睦,你为什么一定要向你太太公打听山木道长这个人呢?你怎么知道山木道长的?他难道还在人世?”
我说山木道长还活着,已经过百岁,我们是想请他出山驱魔捉鬼的。不过因为对他不是很了解,想向太太公打听打听,请了山木道长是不是合适?没有什么副作用吧?
爷爷一听捉鬼,明显愣了愣,好一会才幽幽地说:“那是你们的事,我也不能发表意见了。有些人到了阴间不好好待着,还要去阳间闹事,也实在不该,你们跟他们斗也是没得办法,我就不多说了。”
爷爷又叮嘱了我一番,叫我自己平时小心行事,好好读书做人,不要惹事生非,不要做自己能力达不到的事情。当然也不要轻易找他们这些祖宗,有话在祭祖的时候对着香烛唠叨几句,他们会听到的。
然后只见三婶猛地闭上眼睛,而脸色也由刚才那种惨白逐渐恢复红润。继而慢慢睁开眼睛。
三婶就像干了一通重活,气喘吁吁,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但她顾不上抹汗,开口问道:“小睦,你爷爷来过了吧?”
我知道当三婶被鬼魂附体时,她自己是毫无知觉的。我就说爷爷来过了。
“你向他问了,能不能见到太太公吗?”
“问了,可是爷爷说不可能见到我太太公,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太太公分配到哪个区域了。”
“这么说没法问到山木道长的问题?”
三婶感觉有点失望。
我更觉得过意不去,劳烦三婶大驾,打破自己不做凡呻的誓言做了一次,却没什么效果。
“小睦,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张嘉瑜问我,“是不是不用打听三木道长的情况,我们就试着继续邀他来捉就行了,可以吗?”
我却摇摇头:“你没感觉出来吗,按目前的样子,山木道长是否真心帮我们捉鬼还是个问号。”
我解释说,如果山木跟啖魔是合作关系,或者干脆是把兄弟一伙,那他就跟摄灵一样是啖魔的帮手,他抓鬼是供应给啖魔吃的,但武媚娘她们傍男生勾引女生吸血,恰恰是为了躲避啖魔的吃,武媚娘等女鬼吸过血了,啖魔不要吃了,山木还会费这个心吗?
张嘉瑜恍然大悟,顿时也赞同这个情况。同时也浮上一阵失望之色。
“那怎么办,我们如果不邀请他,又有谁能降服那些吸血女鬼呢?”
我一咬牙说道:“必须搞清山木道长的真面目。”
“你怎么搞清?”三婶也问。
我已经有了一个更大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