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笔墨已被李长空收拾干净。
牧青斐靠坐在太师椅上,指尖把玩着黑檀镇纸,凤眼含威:“你说,被马蜂这样热情款待,他大概多久可以复原?”
“我跟去了秦府。大夫替他清了刺,抹了蜂蜜,说伤得不重,大约三天能消肿。”李长空找了个靠墙的椅子坐下,瞧见桌上放着几个精致的小盒子,好奇地看了几眼。
“想看就看。”牧青斐斜看他一眼。
李长空半点不客气,选了个兰花纹楠木盒子仔仔细细看,找了好久才找到打开的暗扣,露出红色的粉块。
牧青斐还在思考御花园的事,道:“三天,三月。要是这三个月都这么折腾皇上指来的人,早晚纸包不住火。皇上说,今日会有红娘上门说媒,被这么多眼睛盯着,我也不能轻易推脱,得另想个万全之策了。”
“想,一定要想。”李长空格外支持,“末将答应了众兄弟,三个月之后,抢也好偷也好都得把您绑回西廊,否则我就得贴伙房里去烧一年的菜,掂一年的勺。”
“你们拿我打赌?”牧青斐拉长了声音,“谁跟你们说,三月后玄武营要换将?”
“不是猜的么......万一将军真的英年晚婚......”
牧青斐拾了把笔丢了过去,李长空忙伸手接住,却被笔上的水甩了一脸,手下赶紧把胭脂盒挪开了,怕水溅进去。
“你记着,这三月发生任何事,我也绝无可能将玄武营拱手相让。”牧青斐比了个拳头,“真是一天不打,上房揭瓦。”
李长空笑得嘴都歪了:“记着,记着!”
笑完他赶紧把胭脂盒扣好,放回了桌上:“将军,这胭脂怎么有股石榴味?能吃么?”
“......京城的新款式,白玉南瓜盒里是玫瑰胭脂。”
李长空打开,又闻到了另一股别样清甜的香味:“这个好像也挺好吃。原来胭脂还有分这么多种类,又是玫瑰又是石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零嘴。”
“你再打开瓷盒。”
“这是柑橘......不对,闻着怎么不像柑橘,这是什么?”
“胡胭脂,紫铆染的。”
“哦哦。”李长空多看了两眼,“这紫铆又是什么花?”
“紫胶虫。”
“紫胶,什么,虫?”李长空当即便把瓷盒丢远了,毛骨悚然,“这也是往脸上涂的?京城的小姐也太奇怪了!”
牧青斐大笑起来。
门内小打小闹,门外此时可不平静。
十顶红色轿子从四面八方涌来,朝牧府大门口汇聚。
一群稚儿跟在轿子后头跑,追赶打闹,嬉笑着唱着童谣:“小姑娘,坐花轿。老姑娘跟在后面闹。戴红花,扬手绢,叉腰说姻缘,鸳鸯谱乱点。叫张郎,骂张郎,怪红娘。”
好几顶轿子里都伸了手出来,红手绢往外甩:“去去去!哪家熊孩子!晦气!”
“红娘生气了~”
“红娘骂人了~”
“快跑快跑!”
轿子停稳在牧府门口,里头的人走下来。后面跟着一群看热闹的人,围成了一个圈,见着轿子里下来的人,一个个放声叫了起来。
“哎哟喂,那不是陆婆吗?您把轿子往哪里停啊,还不快挪开。”
“苏婆也在,哎哟,怎么秦婆也来了,许婆,于婆......晕了晕了,都穿红衣戴红花,除了高矮胖瘦,看谁都长一样!”
“你认识得不少啊,都能叫上名字。”
“这话说得,我家卖嫁衣,我不认识京城这几个一等一大红娘,谁认识?算算,十个,全齐了。谁家要给牧府说媒,弄这么大阵仗?”
十个红娘高矮胖瘦各有形状,互相看了眼,全都挥起了红手帕,眼皮往天上翻:“哼。”
牧府的人眼见着十个女人饿狼似得扑来,吓得赶紧喊人,手忙脚乱堵在了门口:“干,干什么!牧府岂容你们放肆!”
这要是单独一个红娘来,那自然礼数得先顾着,学一学官家道万福礼,细细地把来意说明了。
可十个红娘来,那就得罪了。
谁不想第一个见着牧青斐!谁不想第一个见着牧老爷牧夫人!谁不想自己手里的画卷先被看到!最最关键是,大家都是奉着圣旨来的,谁不想要挣这个面子?
于是乎,十个红娘一拥而上,一边挤一边说明来意。手上揪着、脚下揣着,几个小厮推她们不动,反而被撕扯的一团糟,不时还有衣服撕破的声音传来。
红娘们也没好到哪里去,梳得漂亮的发髻全坠了下来,好些还带着名贵的发簪,也都顾不得捡,脚下踩得嘎嘣作响。
外头看热闹的众人叫得更欢了。
十个人终于意识到再这么堵门口只能使败俱伤,一两个人带头喊了起来:“我们有圣旨!我们是奉旨来的!”
随后,几个人也跟着附和:“对,圣旨在哪个人手里,快掏出来!”
“给他们看圣旨!”
小厮们涨红着脸往外推他们,也跟着叫:“什么圣旨!胆大包天了你们,可是皇上让你们来拆了牧府的?”
吵吵嚷嚷中,黄色的绫锦布展开在中间:“圣旨在这!”
几个小厮本想骂两句,待看清上头的字后,立刻停了手脚。红娘们一时失力,全扑进牧府。
“快,快去叫管家。”
“我去。”
片刻,管家匆匆忙忙赶了过来,抬头一看险些吓一跳。门口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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