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江濯睁开眼。
他伸手摁掉铃声,混沌地看向窗外。
天光微亮,透过白色窗纱,能看见远处的高楼大厦起伏在蟹青色的天空中。
往常他都是七点钟起,喝一杯牛奶,而后叼几片面包骑上车就走,到学校后七点四十,刚好赶上第一节课。
这会儿他稍缓过神,就立马跳下床去。
卧室的更衣间挂了长排的应季衣服,另一面墙壁则摆满鞋子,因为学校要穿校服,从衣服上玩花样的地方不多,就把心思都放在鞋上。今年各大潮牌所有的流行款,以及经典款都在鞋架上发着光。
江濯先是转了一圈,挑出双VANS黑底涂鸦的最新款,刚拿在手里又觉得花哨,不显稳重,倒回去又拿了双纯黑色的经典款。
挑完鞋又开始看衣服,黑色的太沉闷,印花的又嫌不正经,他扒拉半天,又试了半天,最后勉强穿个红白黑黄条纹相间的短袖,外头搭一件黑皮衣,下头穿深蓝破洞牛仔裤。
好不容易选好,一套上校服,得,又成个土老帽。
他转了转眼睛,捞出个大容量的背包,把校服塞进去。转身要走,忽又瞥见墙头的一张明星海报,倒回镜子前,喷了啫喱小心将前额头发弄成一样的括号刘海,往脑后压了顶贝雷帽。
退回几步,觉得再没什么补充的,才哼着歌晃悠悠地下楼。
一到楼梯口,正在客厅里忙活的佣人陶婶就回过头来,瞧着他定了会儿神,然后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今儿我们家阿濯怎么又俊了?”
江濯凑过去,“真的?”
“陶婶什么时候说过假话,我活到这个岁数,真的没见过比我们阿濯更俊的男孩子了。”
陶婶说着,对他挤了个眼,压低声音,“今儿怎么起得这么早,想吃什么陶婶单独给你开小灶。”
“不了。”江濯将背包往右肩一甩,“我今天赶着去上早读。”
他飞也似的冲出去,连后头陶婶叫他拿几片面包吃都顾不上。
“这孩子,怎么忽然就转性了。”陶婶嘀咕着。
江母正下楼梯,听见动静,问,“阿濯呢,刚还听见声音呢,怎么这会儿就不见了?”
陶婶笑道,“说是要去上早读。”
“上早读?”江母也笑,“得了吧,也不知是又看上什么新鲜玩意儿。”
江濯骑着车一路狂奔,风鼓鼓地吹着,他怕帽子掉下来,整整扶了一路。
平时二十多分钟的路程,不过十来分钟就骑完,他飞快地把车停好,把进校门前套上的校服又一股脑塞进包里,看一眼手机,得,好不容易弄好的刘海全都飞到了一边。
他从包里拿出啫喱水又喷了半天,然后对着镜子捯饬。
“濯哥。”
背后忽然有人叫他。
江濯手抖了一下,连忙装作若无其事地把手机暗灭,回头,“大早上的鬼叫什么啊?”
“啊,濯哥还真是你,”孙伟看了看表,“这么早,我还以为认错人了。”
江濯懒得理他,抬腿往教学楼那边走。
孙伟颠颠地跟过去,胳膊架在他肩膀上,“可我这一想啊,全校能穿得这么有型,腿长到我腰的,除了濯哥还有谁。”
这彩虹屁吹的……
不过怪好听的。
江濯哼哼了两声,忍不住嘴角轻扬,吹了个口哨。
拍开孙伟的胳膊,“离我远点,把我衣服蹭上灰了。”
“……不是吧濯哥,咱好哥俩一条内裤都穿过,还在乎这……”
江濯扫他一眼,他立马收了胳膊,还狗腿地用手擦了两把。
这一摸,啧,这皮衣可是真皮的吧,溜光水滑的,跟他在商场见的都不一个档次。
忍不住又摸了两把,涎着脸说,“濯哥,回头借我穿两天行不?我瞧上个妞,眼皮子贼么高,要是穿着这皮衣在她面前扭两把,绝对能把她迷得不要不要的。”
“孙二伟。”江濯停了脚步,手指勾了勾。
孙伟听话地把脑袋凑过去,“濯哥吩咐。”
江濯啪一下拍他脑门上,“谁是你哥,以后再这么叫老……”
“子”没出口,他就停住,又说,“老子俩字也别让我听见,要不我见一次打一次。”
以前他被人前拥后簇“濯哥濯哥”地叫着,觉得威风极了,然后昨天,听那么一群人渣围着个下三滥的叫“钱哥”,他觉得没意思透了,还恶心。
他才不要跟那群败类为伍。
“那叫什么啊?”
孙伟眨着眼睛,一脸的求知欲。
“江爷,江大少,江大少爷?”
“江濯。”
五班和六班挨着,在二号教学楼三楼最左侧。
两人一路走到教学楼,爬上楼梯,到了走廊。
离早读还有十分钟,时不时就有三三两两的学生跑过,又都不约而同停下,转着脖子往他们身上看。
又一个小姑娘转过来脖子时,孙伟忍不住戳了戳江濯,“濯……”说到一半忽想起他的话,忙改口,“濯濯啊,你看小姑娘都要被你迷死了。回头率百分之百啊,不行,回头我也要整这么件儿皮衣,再借你的机车给我摆个POSE,啧啧啧,得多拉风……”
说了老半天,旁边一点动静都没,孙伟觉得不对劲,扭头一看。
也不知啥时候他已经站住了,跟个雕塑似的,一动不动地看着正前方。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