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清商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她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抬起头，天上的云一点点移动着, 是风在吹。
她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露出夏莉不曾见过的讽刺的笑容。
嘴角弧度诡异, 带着不屑的味道，像是上个世纪的欧洲贵族，目下无尘，眼神骄傲。
她有一张好皮相，无论是多么不屑的表情都能表现的贵气，夏莉觉得这样的段清商才像自己本来的样子。
傲慢，尖锐。
“那个家伙还要你干什么？”
段清商一扬手臂, 舒喟向后伸展，整个身体呈弯曲到紧绷的弧度，像一把弓, 拉折成最坚韧的样子。
夏莉赶忙把智华做的事一一如实说出。
段清商一边听一边点头，微微敛起的神情, 认真。
“走吧, 去看看那位影后能怎么使唤我的人。”
她走得很重, 运动鞋也能压出一个深深的印子。
夏莉加快脚步跟在她的身后，心中暗爽，觉得智华这个家伙一定会倒大霉。
啧啧。
西山坡度不高, 就是下了一场秋雨，弄得小道有些滑腻，也就走了二十分钟不到, 段清商就找到了坐在大箱子上冷冷监工搬运人员的智华。
段清商直接走到智华的面前，也不低头，只是眼珠向下移，余光恰好扫到智华的头顶。
她没有一点发饰，只是有一个柔软的束巾包裹住额间的碎发，看得出她很珍惜自己的头发，小心养护着，甚至连皮筋的韧性都不愿意接受。
“是清商啊...”
她不抬头，也是斜斜瞥了眼，伸出修长坠满戒指的手抓了抓段清商投下的阴影，指骨处因为用力而显得有些苍白。
她的打扮很市侩，穿金戴银一点都没有内蓄的模样，恨不得在脸上贴着“我有钱”。
漂亮的脸挂着得体的笑容，让段清商一下子不知该怎么办。
显然，智华对着她没有打算盛气凌人，甚至颇为和善客气，像个贵妇人。
段清商咽了咽嘴里的口水，做了几次心理准备还是不好意思直接开口，莫名其妙呛她些什么不好听的。
果然，还是有教养的淑女，做不出太泼辣的事情。
智华像是明白她这点，从包里翻出一个剔透的玻璃瓶，倒出一粒糖果塞进嘴里，又摇着瓶子问，“要不要，薄荷糖？”
段清商当然拒绝。
智华哼哼笑着，像是自言自语补充着，“杰斯里爵士亲手做的，还挺好吃。”
先是突出它高贵的来源，再表现它的味道，口感其次，来源最重要。
智华每一句话都在表现她是一个市侩喜好奢华的人。
段清商当然不会像智华先前遇到的人那般，听到此糖高贵的出身，就反悔索要品尝，她只是尴尬站着。
“你要不要坐下？”
智华也不管段清商的回答，直接往旁边坐了坐，空出一块不大的地方，若是段清商坐下，必然会和她手臂挨着手臂，肩并肩。
段清商也用眼睛探出这段距离不足以让两人保持距离，智华是她绝对不想深交的人。
所以她拒绝，径直离开。
走得时候还有些迟疑，仿佛憋着什么事没有说。
智华也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一块钱币，向上一抛，又右手背压住。
助理小心翼翼询问，“智姐，需要...”
突然一个响亮的耳光砸在她的脸上。
“谁许你说话的，没规矩。”
智华伸手让另一个助理帮她揉一揉，也不去看那个低着头捂脸的助理，轻飘飘道，“有些人命贱也是有原因的，一点眼色都没有，呵。”
一旁搬运行李的搬运工也看到这样的闹剧，没有一个敢偷懒，卖力小心地将剩下的搬进休息室。
这个休息室是导演挪出来的，原本预定员工两人一间房，现在改为三人一间，成功给智华挪出四间。
智华像是坐累了，慢悠悠站起来，满意看着自己的暂住地，冷哼，“有事情，逼一逼就能成，你说是吧？”
助理当然不敢反驳，连连点头，要把脑袋啄掉。
智华只是习惯询问身边人的看法，但根本不会去在意，她料到他们不敢反驳，甚至都没有留神他们究竟奉承什么。
她向前走了几步，回头，笑着问，“段清商她爸是段志雄吧...对她客气点，也对...她的人客气点。”
她正眼看段清商，仅仅是因为她爸。
趋利避害是人之本性。
————
下午拍戏，段清商终于有人可以对戏。
智华的指甲是不愿意剪的，所以为了协调，段清商手上做了美甲，尖利的假指甲让她有些不习惯。
此次拍戏，两人第一次化为人，幻化出人类的衣服走在树林中。
为了让树林更有感觉，道具组调来几个保湿器，一刻不停对着两人喷水雾。
弄得薄薄的衣服湿漉漉贴在身上，身体的曲线若隐若现。
段清商打算忍受，智华却直接开骂，“你们道具组都是哪找的傻叉，你家妖怪出洞搞得水雾蒙蒙的？给我换了！”
不是能不能换，而是给我换！
不能商量。
道具师不敢怒不敢言，默默跑出去找导演和场务商议。
果不其然，导演再次丢了喇叭，叉着腰上下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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