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刚想去找地图,才一伸手,便接过了陆晔递来的黄皮纸,丝毫没费一点力气。
她被这样的默契逗得开心,朝他悄悄眨了眨眼,送去一横秋波。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总是同外人不一样的。
他们一眉来二眼去,敏锐的老军师哪里会看不出来?朱盛呼出一口闷气,不耐烦道:“你要有什么鬼点子,就快说吧。”
顾念正过身子来,清了清嗓子,才道:“西峡谷的地形,朱大人是清楚的吧?”
朱盛故作不屑地挪了挪嘴皮子,摆出要挑刺的架势。
“小毛孩,真当我是个病秧子了?我可比你这软骨头强!”
顾念自然不会被这种程度的挑衅所干扰,她给朱盛指出了地图上的峡谷所在地,便开始解释自己心中所想。
“这峡谷两壁都是万尺悬崖,谷口却因为崖壁一侧坍塌,分成了两道距离极长的缺口。”
顾念落在黄皮纸上的指尖微微下滑,停在了地图上那仅有半块指甲宽的谷口处。
“而两边的崖口都正对着我军的大本营,如果他们突袭而来,便要在此分散军力。我们军队只五千步兵,再要分成两拨人马,恐怕便难以取胜了。”
身旁幽幽传来三字:“我不瞎。”
这话说完,似乎朱盛自己都觉着过于刻薄,于是便又加了一句:“说你的看法。”
她颔首落目,瞧着这两道至关重要的口子。
这类地形,关键就在于“堵”还是“不堵”。
朱盛和她,心里都明白这个道理。
若是堵一道口,虽然将敌方的军力限制在一处,却也凝聚了他们的战力。
一旦让善于平原战的马贼出了谷口,两方硬碰硬,伤亡便会上升到最大。能赢,却不会赢得好看。
若是堵两道口,于峡壁上放箭,更是有弊无利了。
一是对于弓箭的损耗太大,回收起来麻烦;二是马贼见势不妙,立刻便可以掉头回程,叫他们空手而归。
顾念要的既不是险胜,也不是退敌,她要的是胡将元戚的人头!
朱盛惜字如金,只问了一字: “堵?”
“不堵。”
答案明了。
“不堵?”老刻薄难得地没有出来挑刺,闷哼一声便道:“说下去。”
顾念点点头,接着道:“我们此战的唯一优势,就在于这些胡人还并不知道我们得了情报。”
“我希望能抽出两个小队的人马,分别布置在两个谷口处,扮做是夜巡的守卫。”
朱盛微微摇了摇头,“两小队的死士不好找。”
死士,便是敢于赴死的将士。
若是将军亲自率领的正规军队,一呼百应,自属寻常。
可这些士兵,都是从农村乡镇应征入伍的农民军人。他们可都等着打完仗,领着俸禄回家疼老婆爱孩子。
叫他们放弃温暖的热炕头,选择在这鸟不拉屎的荒郊野岭送死,必定是强人所难。
“不用招死士,一会儿请苟将军找些骑兵和教程快的好马来便可。”
顾念点在地图上的手指又一次下滑,指在了峡谷口外宽敞的平原位置。
“以此地为中心,在两边埋伏上弓箭手,以长蛇阵一字排开。只要两队骑兵将所有胡人引出峡谷,汇于此地,再立刻折返回谷口封上去路,想必就万无一失了。”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但在两队回程包夹时,也是有可能被弓箭手误伤的……”
朱盛忽然阴森森勾起了嘴角,“都是年轻人,被两支箭捅捅,死不了。”
那日马贼对他们营里放箭,其他人都没什么伤亡,唯独偏偏刺了他军师朱盛的肩膀,也真是奇了怪了。
朱盛心想他这一把老骨头插根箭都没死透呢,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身上多道疤又怎么了?
这阴阳怪气的语调,叫顾念听得心里发毛——这样的狠老头,真是比现代那些车前碰瓷的还要吓人得多。
但朱盛口气再怪,那也只是性格问题。同利同益,倒也不至于恶意刁难她。
顾念平静道:“朱大人觉得我此计如何?”
“……这些我早想到了,就这么办。”
“啊?”
顾念怎么都没想到竟会如此顺利:朱盛这意思,是直接就同意了?
她过去写方案或者敲代码,可都没这么顺利就给通过的上司啊?
老军师翻着白眼,怒道:“啊个啥?要我再说一遍啊!”
她边摆手边往身后缩, “不用不用,自然不用……”
朱盛横眉急皱,骂骂咧咧了大半天,待到嘴里的唾沫星子飞完了,骂的自己都口舌发干才罢休。
老军师紧皱的灰眉随着一声叹息缓缓平复,“……你这风格,倒是像极了顾老虎了。”
朱盛自认是个兵法天才。只可惜,人上有人。
“我爷爷?”
顾念来了兴趣。毕竟苟梁与朱盛都是与他爷爷同辈的武将军师,恐怕比她更要了解那个神秘的老人。
“是啊。”他给自己掖了掖被角,喉上泛起一阵微苦,“只可惜,老虎吃饱了。自从他不打仗了,这战场也没意思了。”
“你们爱去哪儿就去哪儿。”老人的动作,明示了自己要休息的意思,“放安静些就行。”
顾青城为金国第一军师,战场之上,倘若他一出现,敌军闻风丧胆的不在少数。
他稳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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