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 褚英一直跟在元绪身边,问东问西, 又和他说起家中大概的情况,说得十分详尽。因为元绪老成懂事, 她是真正把他当成可以顶门立户的男子汉来看待,而元绪也听得十分认真,又不时的提出一些她没有想到的问题,这让禇英对他又有了新的认识。
和他说的越多,褚英心里越觉得轻松。就好像一直以来,她都是一个人在负重前行,而现在, 突然有人来帮你分担一部分重量,给你继续下去的信心和勇气,这简直让人舒一口长气。想到这里, 她对元绪的态度就更加亲热了。
“我问你,怎么这时就走?你刚刚回村的路上不是还说, 要找那泼妇出口恶气, 要给她点颜色看看么?”柳湘莲在后面突然赶上来问。
他一直不远不近的跟在两人后面, 也断断续续听到他们的说话。见两人越说越高兴,他一句话也插不上,觉得心里很不痛快。实在忍不住了, 他便将自己的马硬别到两人中间,上前来很突兀的问了一句。
“呀,元绪说愿意和我们回金陵, 我一高兴,竟把这事给忘了!”
禇英一怔,很快又笑了起来,“算了,我今天心情好,不想和他们计较。横竖咱们要离开这里了,他们再也妨不着咱们,由他去吧!再说了,我方才将这些田地佃给了族中的十多户人家,只没有他家;祖母倒可怜他了,说他子息众多,只怕以后生计艰难。我可管不了这么多!他当初苛待弟弟妹妹和祖母的时候,就没有想到会有今天么?”
“姐姐说的没错。夫子也说过,以德报怨,何以报德?若是作恶之人不能得到惩处,很容易就会让人们善恶不分,道德沦丧,礼乐崩坏;这可不是夫子想看到的,所以姐姐和夫子一样,都是有大智慧的人。”元绪绷着一张小脸,老神在在地道。
禇英听得笑眯了眼,心情十分愉悦,读书人说话就是不一样,拍个马屁都比别人有水平;她不由的看了柳湘莲一眼,像这种见天让人不痛快的,自己还是少沾惹吧,免得哪一天就被气死了。
见元绪轻易地就逗笑了褚英,柳湘心里越发不自在,便冷哼一声道,“我的想法却不一样。若是有人欺负到你身上,就该一棍子打死;所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也就是那两人再妨不到你们罢了,可他们若再去妨害别人呢?依我说,就该开了家祠,将他们的恶行公之于众,让你们族里的人今后都远着他们才是。”其实意思也不过是要惩戒那两人,只是手段更激烈些罢了。
元绪闻言笑了笑,“柳公子,话是这么说,但是禇四叔两口子对祖母不好的时候,族里人何尝不知道?只是他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他们既养出了这两个恶人,就让他们自去消受。再说了,与这样的乡野村夫计较,不是自降身份么?又是长辈,传出去了反说我们得理不饶人。我看很没这个必要。姐姐你说是吧?”
柳湘莲一下子就被噎住了。
禇英恨不得为元绪啪啪鼓掌。
怼得好啊!
最喜欢听嘴皮子厉害的怼人了!自己虽然怼人也厉害,可这柳湘莲屡次帮了自己,自己还欠着他好些人情呢,很多时候只能任他在自己面前装模作样。
自己已经忍他已经很久了。
有弟弟真是好啊!
见两人隔着他又说起了话,柳湘莲觉得自己杵在中间也没什么意思,只得退了出来。他不断的安慰着自己,这是她的族弟,族弟而己!
况且自己凭什么想东想西的?两人现在有什么呢?他一厢情愿而己,她对他是个什么意思,尚且还不知道呢!自己至于就酸成这样,连个男人和她说话也不许吗?她之前已经说过自己小肚鸡肠了,难道还要被她看不起吗?
想到这里,他反而平静了下来,直到禇英开始和元绪商量,乌衣巷的那家香料铺子,做香料生意是做不下去了,应该做些什么其它的营生才好。
元绪毕竟是个乡里长大的孩子,对这些事情就不太清楚了,因此只是听禇英在那里说话,却并没有再发表自己的意见。柳湘莲这才又慢慢跟了上来,只落后了他们几步。
“依我看,不如开个生药铺子吧!你以前铺子里的那些香科,很多都可以作药用,也不用担心浪费。”想了想,柳湘莲很认真地对禇英道。
“生药铺子?那不是抢了你六叔的营生吗?”禇英感觉有那么点意思,于是放慢了坐骑,等着柳湘莲,毕竟这和自己的专业也有了一点联系。
见她感兴趣,柳湘莲忙打着马上前几步,与她并辔而行,“金陵城这么大,该有多少生药铺子,怎么就抢了他的营生了?他这两年生意做得好,早就想要多开几家分号了。我求一求他,让他带你入行,教你做这行生意的门路,他没有不允的;六叔做这生意的行情我也知道,养你一大家子绰绰有余!”
“好是好,可是,我不知道做这行要多少本钱,我怕我的钱不够用。”禇英想了想,似无意地又咕哝了一句,“为什么突然想帮我呢?你不是一直都很讨厌我吗?”
“我没有!”柳湘莲立刻大声否认,惹得前面的人都看向他们。
白皙的脸微微的红了,柳湘莲放低了声音,“没有此事。我何曾讨厌过你?明明,明明是你一直在讨厌我……你从一开始就讨厌我,我做什么你都觉得讨厌。”
“我也没有。”禇英咬了咬下唇,心里突然也乱了起来,但是她很快抑制住了心中的异样,“而且,这一路来,你帮了我很大的忙,我感谢你还来不及。虽说是你师父硬逼着你送我们的,但就算你悄悄走了,我也不会去找傅先生告状的,反正你也不欠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