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是路韵音打来的。
黎欢垂眸沉默两秒, 接通：“妈。”
电话那头, 路韵茵浅笑盈盈, 语调温柔一如既往像是少女：“欢欢，吃晚饭了吗？”
“吃过了。”
“欢欢……”
“嗯？”
路韵茵欲言又止，而在她身边, 黎思思一直朝她使眼色。
黎欢感觉到了。
“妈，有事？”她直接问。
路韵茵动了动唇, 变深的笑意中多了几分讨好：“欢欢, 我……我听思思无意间说, 今天你收工的时候，上了傅西故的车？有这回事吗？你们现在……是不是……是不是在……”
黎欢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 起先看到她来电时的雀跃一点点地被浇灭。
她没有作声。
等不到她的回答，路韵音不免朝黎思思看了眼，面露纠结不安。
“欢欢……”
几番话到嘴边，她就是说不出口。
黎欢没了继续浪费时间的心思：“妈, 我还要看剧本，如果你没事的话，我先挂了。”
“欢欢！”
“还说么？”
路韵音难过地叹了口气，再开腔的话中, 委屈缠绕其中：“欢欢, 你误会妈妈了，我的意思是……既然你和傅西故现在关系还不错, 他还亲自送你回家，那么大的雨……我觉得, 不如你试试？这样……”
“这样和傅家的婚约就可以遵守了，思思也不用担心，一举两得，对么？”
“欢欢……”
黎欢无声笑了笑，先前好不容易鼓起想要试一试的勇气似乎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欢欢……”
“我忙了，就这样吧。”黎欢直接掐断了电话。
“欢欢！”
路韵音怔住，当忙音声传入耳中，她无措，整个人更是难过极了。
黎思思挽上她的手，脑袋搁在她肩膀上安抚：“妈，没事的呀，我觉得姐就是一时抹不开面子啊，她肯定是喜欢傅二公子的，不然昨晚她不会……”
路韵音急急看向她：“欢欢昨晚怎么了？”
黎思思一脸天真：“昨晚啊……傅二公子带着姐去见家长了呢，见的是傅老夫人，傅老夫人还和姐合照了发到微博上了呢。姐的脾气妈你也知道呀，如果不喜欢，谁能勉强她做不愿意做的时？而且她和傅老夫人合照时笑得那么开心。”
“我找给你看呀，妈，”她说着俯身摸过手机登陆微博，“喏，妈，这位是傅老夫人啊，对吧？我没记错呢。”
路韵音看着照片上的两人，很不解。
“那欢欢……”
黎思思单手托腮，眉眼弯弯：“还能有什么，害羞呀。妈，我是觉得，既然姐都见过傅家长辈了，我们是不是也该找个时间和傅家见面呢？”
路韵音有些心动，但她又犹豫：“可你爸爸出差还没回来，这事也……”
“那就叫爸早点回来啊，姐的终身大事比生意重要多了，难道不是么？姐好不容易有了喜欢的人谈了恋爱，我们做亲人的当然要支持呀。”
“思思，你真这么想？”
“不然呢？”
路韵音一脸欣慰：“我们思思最会体贴人了。”
“那当然啊，”黎思思撒娇似的扑倒她怀里，“妈，我是觉得姐和傅二公子一旦谈恋爱的事公开，对她的事业也会有帮助的，我们赶快把这事定下来吧，给姐一个惊喜。”
她说着，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一下从她怀中起来，皱着眉，又为难又担心：“啊……不行！妈，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和傅二公子有关……”
路韵音一见她的表情，顿时也担心了起来：“什么事？”
“就是……”黎思思咬唇，一副急得都快哭了的模样，“我听说傅二公子……”
温度适宜的水消失，突然取而代之的冷冰冰的凉水，猝不及防，黎欢身体打了个寒颤。
应该是热水器出故障了。
头发上还有着洗发水的泡沫，身体亦是，黎欢自嘲地勾了勾唇，祸不单行呢。
长长地舒了口气，紧接着，她面无表情迅速冲洗干净。
身体很凉，但她想，再凉也凉不过此刻的内心，总是这样，她的妈妈总是忽然给她期盼温暖又猝不及防地让她心凉。
擦干身体，换上睡衣，黎欢神色淡淡地走出浴室，抱着剧本上了床。
撇开那些不开心，她逼着自己全神贯注研究剧本，为明天做准备。
她做到了。
但是……
深夜入眠后，她梦到了小时候。
梦里的小时候，每一幕都是路韵音耐心温柔地哄着黎思思，每一次，她都会说让她让着点儿黎思思，因为黎思思是妹妹，因为黎思思出生的时候受了不少罪，所以大家都要宠着她。
路韵音是真的宠黎思思啊。
可对自己呢？
黎欢知道自己在做梦，她很想从梦中醒来，可无论她怎么努力，仿佛都做不到，她整个人仿佛被分成了两半，一个在，梦中沉浮，一个清醒地看着另一个难受。
黎思思趴在床上，嘴角笑意盈盈：“你给我的消息，确定可靠吗？”
“当然，我是听宁川说的，宁川和傅西故经常一块儿玩的，能有错？”
看着这话，黎思思忍不住勾了勾唇。
哼。
黎欢啊黎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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