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吕璧再次掌控身体的时候, 已经是半夜了。
“这是哪？”
这是一片茂密的草丛，月儿高悬, 蛐蛐叫个不停。
他从地上站起来，一身校服脏兮兮的, 远远望去，尽头有个村庄。
“是利羽？”吕璧低头，草丛间有个书包，上面是俞市一中的标记。
他忽然想起韩医生说的话，最接近真相的可能是第三人格利羽，17岁的叛逆人格利羽，是吕璧童年的化身, 也许，通过他，能找回隐藏在沼泽深处的记忆。
作为第二人格的商陆, 性格极端，吕璧做过几次催眠, 他严防死守, 是吕璧心中最黑暗的一道墙。
利羽是紧跟在商陆后面的一个人格, 在韩珍的治疗中，他反复提到了仙人掌，乡下, 夜晚几个意象，而今夜，就是机会。
“汪汪汪——”
他走在泥泞的小路上, 狗吠声近了。
村子里大都是自己修建的三层小楼房，此刻到处都熄了灯，惟有月光照着路面，吕璧提着书包，仔细管擦着。
往外看，层层梯田，小山丘一个接着一个，玉米秆在夜风里摇曳，青翠的稻浪连绵起伏，有的房屋后面还有一片竹林，乘着清辉，别有一番雅致。
走到下坡路处，吕璧停了下来。
菜田上边有一间平房，黑黢黢的，门开着，看上去空置了很久。
他走到屋门前，几盆仙人掌堆放在屋檐下，他扫了一眼，跨过门槛，进了屋。
到处都是蜘蛛网，屋内空空如也，空气中漂浮着潮湿的灰尘，几只老鼠从墙角处钻出来，吕璧扫了几眼，就退了出来。
他的手不小心碰到窗檐上的啤酒瓶，四周寂静无声，瓶子破碎的声音显得格外大。
“谁啊——”
隔壁邻居的灯亮了起来，传来一声喊叫。
吕璧连忙往下边躲起来，但那人拿着手电筒，索性跟着追来了。
“抓贼啊！”
那老头顺着坡下来，手电筒的光倏然照到吕璧脸上，狗吠声此起彼伏，陆陆续续有人起来，往这边赶过来。
“大爷，我没有，我不是……”
吕璧一手遮住手电筒的光，站定在田埂上，慌忙解释道。
“你个小兔崽子，给我站住，今天非逮住你不可！”
老头穿着拖鞋，紧追不舍，身后还有一条狗朝他叫个不停，吕璧拔腿就跑，他怕狗啊。
“大爷，我真不是贼，你别放狗追我啊！”他一回头，那狗就在身后，大惊失色，惨叫出声。
“你说什么？我耳朵背，听不到啊。”老头朝他背上扔了个东西，吕璧定睛一看，居然是只拖鞋。
坡上又多了几个人，纷纷指着田埂上的吕璧大叫道：“抓贼啊！有贼啊！”
好几束手电筒光照着他，后面还有几条大狗追着他跑，吕璧生平第一次觉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但往往在你觉得最要命的时候，还有更要命的时候，吕璧一转头，前面菜地里忽然窜出一条蛇，吐着芯。
“救，救命啊——”
他脚下踩着一块稀泥，栽进了下面的稻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