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还亮着灯。
白思禅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看见外婆坐在椅子上,背对着她,身形佝偻,干干瘦瘦,一边漏出点沙哑的哭声来:“小昙啊……小昙……”
白思禅默默地又退了回去,安安静静地爬回了床上睡觉。
外婆从来都不是古板刻薄的性子,她表面上严肃,其实是个很好的小老太太。
就连真以为何生楝是她远房叔叔,外婆也不曾阻拦两人的“相爱”。
妈妈却一直未曾与外婆达成和解。
不知过了多久,白思禅听到了脚步声,连忙闭上眼睛。
外婆轻轻地躺在了她身侧,扯了扯被子,给白思禅盖好,轻手拍了拍。
她一边拍一边轻声哼了支歌,白思禅听到了,是《茶花歌》。
小时候,母亲就是哼着这首歌哄她入睡的。
次日醒来,已经日上三竿,白思禅睁开眼睛,听见了门外外婆和何生楝的说话声。
“小何,你去把草料扛过去,加点水啊,菜叶子剁碎,掺进去,喂喂你。”
嗯?
白思禅懵了。
外婆让何生楝去喂鸡?
白思禅惊的穿上拖鞋就往外走,一瞧见院子里的人,愣住了。
何生楝换掉了昨日的衬衫西裤,穿着件浅灰色的上衣,黑色的裤和布鞋,极有年代感。
白思禅的手指搭着房门:“你穿的这是……”
外婆风轻云淡:“这是你外公的衣服,新的,还没来得及上身呢,他就出了意外。也巧,小何穿着干活正好。”
她使唤何生楝:“喂完鸡你再接两盆水,给它换上。”
何生楝应下来:“好的,外婆。”
因着这个称呼,外婆多看了他一眼。
倒是也没说什么。
白思禅瞧见何生楝拎着个小红桶往厨房里去了,便跟了上去,没走几步呢,被外婆叫住:“思禅,你先去吃早饭,都在桌子上扣着呢。这些粗活累活,叫小何做就行。”
“……好的。”
白思禅喝完了粥,跑去了厨房看何生楝剁菜。外婆拿来喂鸡的菜都是些老了的菠菜,还有些杂草。何生楝拿着把黑厚的菜刀,袖子挽起来,正无比认真地一刀刀切。
白思禅走过去,怕他切到自己的手,也不碰他,小声说:“委屈你啦。”
何生楝很不赞同她的话:“为外婆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怎么能算委屈?”
外婆在外面洗衣服,白思禅踮起脚,在何生楝脸颊上啄了一口,飞快地跑了出去。
她想替外婆洗衣服,结果被嫌弃了:“你瞧瞧你那双手,没点力气,软绵绵的,灰都搓不下来,费什么力气?饭橱里有我早上买的荷叶糕,你赶紧吃了。”
白思禅说:“那我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外婆湿漉漉的手拎了把小马扎放在旁边:“那你吃着荷叶糕,过来陪我说说话。”
白思禅拿了荷叶糕坐下来,先给外婆递了一块。
外婆一边嫌弃着说太腻歪,一边张口吃了下去。
从这边,正好能看到厨房里的何生楝。
外婆一边搓衣服,一边说:“我今天替你试了试小何。”
白思禅嘴里塞着荷叶糕:“嗡?”
声音都变了调。
外婆继续说:“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装的。”
白思禅把荷叶糕吞下去:“保证不是。”
外婆评价:“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胳膊肘都往外拐,和你妈一模一样。”
白思禅讪讪地笑。
“小何家里是做什么的?”
白思禅还真不清楚何家名下的主要产业,她只知道何生楝如今的职位:“他开了家公司。”
外婆“噢”了一声。
“你见过他家里人没?”
白思禅点了头:“见过他妈妈。”
外婆问:“你感觉她对你态度怎么样?”
“挺好的,也很亲切。”
“那还好。”
外婆到底年纪大了,洗了阵衣服,捶了捶背。白思禅忙放下手里的甜糕,轻轻地给她捶肩背。
外婆眯着眼睛:“那你有没有问过小何,如果你和他妈妈产生了矛盾,他站那边?”
“……没。”
“婆媳问题很重要,”外婆缓声说,“要是他不站在你这边,以后有你受的罪。”
“我还没考虑到这些。”
外婆叹气:“所以我说啊,你这个年纪的孩子,最容易被男人花言巧语骗了去。婚姻不只是有爱情就可以,物质条件啊,家庭关系,都很重要。以前你母亲出嫁的时候,我就告诉过她,宁可找一个各项条件都均衡的,也比高嫁给你父亲强。可她不听,瞧瞧,最后怎么样了?”
——吴昙体弱,奶奶也不喜她,郁郁而终。
“这话,我也讲给你听,”外婆语重心长地说,“我宁可你过的平淡安稳,也不要去金银窝里受一辈子气。”
“我知道的,外婆。”
中午饭很简单,吃过了饭,外婆就赶人了:“今儿个外面有庙会,你们出去看看,顺便买些月饼回来。我一把老骨头就不折腾了,你们年轻人爱热闹,出去玩吧。”
庙会在镇西口,何生楝拉着白思禅的手过去,途径一家超市的时候,他建议去买些水喝,结果结账的时候,白思禅瞧见他拿了一盒小雨衣。
白思禅掐着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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