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倒是很多了。
从厚樫山开始遇到发狂的鬼切,到他跟着她来到本丸,到他一点点对自己敞开心扉、愿意在本丸里和大家合作……然后就是一起到现世遇到彼岸花,接着是他在自己感到最孤独无助的时候,坚定地替她阻止辉夜姬她们,协助她夺回自己的记忆。
那之后的几天几夜都是鬼切的陪伴,一直至她感知到现世有危险,也是鬼切陪着她回到现世讨伐百目鬼,然后是森林里他因为不想伤害她,而反过来用刀刃刺自己的大腿,逼使自己意识清醒。
他一点点的转变,她都看在眼内。
虽然能看着鬼切放下心结、不再执着地跟着自己、找到自己的目标再次开始他一个人的旅程的确让她很高兴,但一想到她或许会和鬼切分别……
天晴吸了吸鼻子,又伸出袖子飞快地拭去自己的泪水。
“不行,待会一定要做好我的身份,用了不起的笑容送他离开才行!”天晴小声地嘀咕着,嘴角却是怎么用力都勾不起来。
……
待晨曦完全出来之时,就是鬼切拉着茨木童子离开本丸的时间。
刚刚做好便当盒的少女追着走到了时空穿疏装置的旁边,抬头望着那个比她高出一个头以上的墨发武士,又抬手把说好的便当盒塞到他怀里。
晨光为无声的两人铺洒上一层柔和温煦的金边,少女哭肿的眼睛无法掩饰地落在鬼切的眼底,又为他带来一阵揪心的感觉。
这下,鬼切是禁不住开口了,深邃的眼眸流露出只对少女一人的温柔与包容,声音很轻:“你为什么要哭?不是一直很想把我赶跑的吗?”
“我想把你赶跑?”天晴怔了怔,然后又气呼呼地责骂他:“……你个笨蛋,愚蠢,幼稚!我从来没有这样想啊,你是……”
“嗯,我知道。”鬼切又飞快地打断了她,声音是一如既往地平稳。
“那你还非要说那种话……”
“我只是想听你亲口否认而已。”鬼切垂下眉眼,又把视线落在少女给他做好的便当盒上,单是看见这个带温度的盒子,许多与少女从前无声的交流,又在此刻一点点地从他脑海里似走马灯般掠过。
这一切都很疯狂,但却是他心底里最温暖的记忆。
他这回离开,应该会有很长的时间不会与少女见上面了吧。
想到这里,鬼切又把视线安静地落在少女的脸上,似乎要把她的一切都烙印在心中。
而一直望着面前那个娇小的少女,他平常总是不带任何情绪波动的脸上,居然在他不察觉的情况下,上扬起一个无奈又宠溺的弧度。
他的笑容逐渐融化在晨曦之中,叫天晴一瞬间看得有点走神了。
两个人就这样安静地看着对方,直至茨木童子那边传来了不耐烦的催促。
“……我走了。”鬼切收回脸上的笑意,一瞬间就恢复到平常的他,然后就拂袖转身准备踏上旅程——
只是就在瞬间,有些焦急的天晴又下意识伸出左手抓住了鬼切,她手指落下的力度之大,让她的指腹边沿与骨节泛出些微白色。
鬼切一怔,然后又回头与她对上了视线:“怎么了?”
“我……”天晴的眼神游弋着,望着那个就要离她远远的武士,心中不知为何想起自己过往与重要之人离别的情景,眼眶就逐渐变得湿润。而她飞快地把泪意压抑回去,接着,又伸手抽/出鬼切的刀刃直接划破手指——
“你干什么?!”鬼切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要伤害自己,就忙地伸手去阻止她,却没想到,天晴的动作比他更快地将一点血液抹在鬼切的手腕上。
然后,只见那血液飞快地融入在鬼切的手腕之上,成了一个小小的印记,为他带来一阵温暖的感觉。
鬼切有些反应不过来地望着自己手上的印记:“这是……”
“这可不是契约哦。”天晴马上回答,有些着急地解释:“我知道你不喜欢。所以就算是…我单方面的印章吧。”
鬼切心中一动,又望着面前的少女没有说话。
“这……是我的印记,并不代表你属于我,只是,如果你有危险的话,不论你在多远的地方,我也会去救你的,一定会!”天晴拼命地解释,就像是害怕鬼切反对她做这件事一般。
但大概是天晴也没想到,她在这样解释之后,鬼切的脸上只是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你也太看得起自己,然后也太爱看轻我了吧。”
“我可没有……”
“我会很快回来的,”而鬼切低垂眼帘解释着,然后,又鬼使神差地弯下腰去,逐渐把脸凑近少女的脸颊方向:“你敢忘记我就死定了,愚蠢的阴阳师。”
语毕,总是谨言慎行的武士没按耐住自己心中的情感,又在少女的额角上落下轻轻的一吻。
而天晴只感觉一阵湿润的感觉从自己额头上拂过,接着是脖颈一沉,一个吊坠就落在她的胸前,那是用一根小绳子挂着的玉石饰物,乍眼看去平平无奇,但仔细一看,那稍微透着凉意的墨色玉石,看上去竟给天晴带来几分与鬼切相似的感觉。
似是没想到自己会从鬼切的身上得到东西,她就有些错愕地抬起头去。
“……这是我唯一的玉佩。”鬼切转身背过她:“和你的印记拥有相同用途的东西。”
“我的确不会再与任何人订下契约,但我能把它给你。”
“……在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会出现的。”
“保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