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决心似的,手掌握住,罩在林年的手背之外,用力握紧,带着林年抓住绣棚。
“这是姐姐很喜欢的事情吧,”陆光宗低声道,“姐姐从没有这么专注地做一件事。”
林年看着他。
“若是……不嫌弃,光宗愿意陪着姐姐,一点点进步,最后完成真正的,逼真的花朵。”
“姐姐神通广大,无所不能。”
最终林年还是坐下来,拿起绣棚,久久没有言语。
在她的记忆里,她的娘亲也是这般对她说的。那时候娘亲病危,躺在床上,盖在厚厚的被子,幔帐被挂起,她坐在床脚,鼻尖是清淡的熏香,手里拿着一块空白的绣布。
那时候她还很小,拿着针不知道怎么下手,还是她娘支撑着起来,拿过她手里的绣棚。
林年跳下床,耳边的两根小辫一晃一晃的。
“娘。”
她小声道,扶着娘亲坐起来,靠在软枕上。
“年年很喜欢绣花,是不是?”林年的娘亲脸颊苍白,下巴尖削,但眼睛有神,看起来依旧是个风华绝代的美人。
“年年喜欢绣花。”林年说,她左右望了望,给娘亲倒了杯水。在她倒水的时候,娘亲看着绣布,下了几针。
等林年回来,娘亲把针线都递给她:“这样就好了,对不对?”
“娘亲还没看过年年这么喜欢一件事,”娘亲咳了两下,露出一个俏皮的微笑,依稀能看见以前的影子,“年年一看就不喜欢念书。”
“哪有,”林年下意识地反驳,“先生都说年年文章写得好。”
她拆了绣棚,重新从柜子里抽出一块空白的绣布,蒙在绣棚上,思索片刻,下了一针。陆光宗坐在她对面,唇角边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
林年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她垂下眼帘,嘴里说道:“看我作什么。”
“看你好看。”陆光宗笑眯眯地说了一句。
林年抬起头,瞪了他一眼,陆光宗反而嘻嘻笑开:“姐姐莫慌,光宗去煮饭,保管姐姐吃到一顿色香味美的晚饭!”
他一个字一个词说得果断,但林年一点不信,怀疑地看了他一眼。
“你之前……不连灶台的火都生不起来吗?”林年道,她又想起陆光宗一脸炉灰的模样,滑稽地令人发笑。
陆光宗挥挥手:“姐姐真是小看了我。光宗别的不会,就是会做饭。姐姐吃了,保证此生难忘。”
林年悠闲地下了一针,道:“我倒要看看,是怎样的永生难忘。”
一刻钟后,一道火苗从厨房里冒了出来。
陆光宗从厨房里冲出来,老大不小的人了,冲到林年面前,头发蓬乱,袖子上还有一点被火燎到的痕迹:“姐姐救我!!!”
林年冷静地放下绣棚,站起身来,平淡地从水缸里舀起一捧水,进了厨房。之后再走出来,把盆放在水缸旁边。
“话是没错,永生难忘。”林年笑了一声,陆光宗左看右看,凑上去蜡烛林年的袖子,低声下气。
“姐姐……”
结果还是林年做了饭,她掂量着家里不多的余粮,掐着量做了一顿两个人刚好能吃饱的饭。陆光宗又缩在小桌子旁边,扒了两口米饭,蜷着腿,过了一会儿,突然说道:“改明儿给姐姐做张大桌子。”
林年使着筷子,给自己夹了一块子菜,笑道:“怎么突然想起要大桌子?”
“这张桌子不够用?”
陆光宗委屈地蹬了蹬腿,活像个得不到糖的总角小童,就算人高马大,比林年还要高出一个头。
“姐姐看我这腿,委屈了这么些天,总该有见着光明的一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