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要吃点茶?”
“多谢娘。”
林年接过茶,问了一句是什么事情的时候,主母握着她的手,叹了口气道:“年年,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可还记得你郑爷爷?”
和团圆说的没什么差别,大概意思就是她得回去守孝,但又舍不得候府的女儿车马劳累,受旅途跋涉之苦,于是叫人来慰问一下,顺便给了一笔银钱,做她离了候府之后的费用。
林年低垂着眉眼,事情和她想的差不多,于是恭敬应着,问道:“那这笔钱在何处?”
主母笑着,当做已经全部给她处理好了,说道:“我见你之前总寄钱回老家,就按着你那个地址寄过去,叫你家一个远房亲戚暂时存着。”
林年无法,毕竟她作为唯一比较近的血亲,不回去实在说不过去,于是打点行李,与团圆告别。
走之前,她从侯府门口的马车里探出头,看见团圆站在侯府小门前,拼命用手绢擦拭脸,林年挥手向她告别。
三月未暖的风从马车的缝隙里透进来,从鼻间穿过,她看见大小姐站在小门后面,笑成了一朵花,和她对视时,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马车颠簸了足足一个月,才到了老家,林年顾不及安顿自己,马上跟着那个素未谋面的远房亲戚关志行去了郑爷爷的灵堂。
关志行有一副很普通的中年人样貌,看起来颇为老实,但对她的态度很一般,领着她去了村尾,指着一件屋子说:“这间是给你的。”
村尾的屋子年久失修,林年进去的时候,屋里的床都不能用了,到处挂着蛛网,别提还有积起一指高的灰尘。她伸出手去,小心碰了碰衣柜门,意料之中,木门晃了两下,要掉不掉。
“可以帮我找个干净一点的住所吗?”林年犹豫地转了两圈,没找到一处可以落脚的地方。她身着白衣,站在充满了灰尘的屋子里,有些不适应地捂住鼻子。
关志行见了,嗤笑一声,老实人相貌也有些凶神恶煞,尤其是皮笑肉不笑的时候,脸上皱纹一多,更显得狰狞。
“侯府出来的小姐,当然看不上这个穷地方。”关志行道。
林年怔住,正打算争辩,但又立即闭上嘴,决定亲自收拾屋子时,她突然想到一件事情,连忙问道:“敢问,侯府寄过来的那笔银子……?”
“银子?”关志行的眼珠骨碌碌地转,最后挤出一个笑容,有些难看,“当然是,我帮你存到银庄里头了。现在谁还在家里放这么多影子,也不怕被贼惦记。你一个女儿家,出门在外更是要当心。”
林年听了,迅速一瞥他,随即收回来,心里有了猜测,她不动声色道:“这样也好,我一人倒也守不住这么多银子。”
“正是,正是这个理。”关志行附和道。
远房亲戚走后,林年用身上一些碎银子在镇上买了些必要的东西,平日里用一张草席,随便铺地上睡了,白天一睁眼,就要收拾屋子,足足干了两天,才将它收拾出来。
林年家里没有别人帮衬,凡是个活儿,都要她自己干,一双手在冷水里泡的通红发痒,还裂了口,没个好法子,买来的药膏也不管用,反倒是让身上银子一天天减下去,荷包越来越空。
邻居大娘看不过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遭这等罪,指点她去后山采草药,采回来碾成泥敷手上,据说很快就能好。
林年谢过大娘,背着一个篮子出了门。
现在正好是回暖时候,一路上,不少植物都已经冒了新芽,郁郁葱葱。
她小心地迈过灌木丛,回到小路上,手里还拿着一株草药,正是大娘说的品种。
她心里正思忖着要用什么碾成泥时,隐约间看见小路那一头踉踉跄跄走来一个人,一身粗布衣,袖口还破了个大洞,满身灰尘,不像是行远路沾染上的,反像是在哪里打了一个滚。
是一名陌生的男子,单手捂住腰腹,林年眼尖地看见有血从他手下渗出来。
他扶着树干走走停停,近些,可能是终于发现前边还有个姑娘家,抬起头来,赫然一张英俊而无辜的脸孔,双眸极为明亮,长眉半压,几缕黑发粘在脸颊侧边,好不可怜。
乌发如瀑,头上束一个半碎不碎的劣质发冠。
在山间陡然发现这样一个人,心中自然有些存疑,林年后退一步,问道:“你……”
她看他面孔苍白,必定是失血过多,心中有些恻隐未消,又问道:“请问……?”
扑通!
男子干脆把眼睛一闭,身躯失去了支撑,重重地砸在地上,扬起半边尘土。
林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