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味道。而就当他开口发声,试图谴责薛岚因的冷漠与无知之时,对面那隔有数尺之远的同族中人,却没由来地抢先说道:
“……你有家,从枕。你本来……也该是有家人的。”
从枕赫然抬眼,其间寒芒丝毫未减。
薛岚因凝视着他,缓声说道:“云遮欢……她一直将你当作家人看待。包括云老族长……甚至白乌族中所有人,他们对待你的感情,从未因你来历特殊……有过半分变化。”
那一瞬间,从枕向来从容不迫的面容,终是在一段看似无谓的话语当中,彻底粉碎皲裂,再无任何挽回的余地。
随后,他单手撑在地面,用那几近嘶哑无力的嗓音,一字字对薛岚因道:“我、不、需、要!”
话已说完,那浑身潮腻,沾满活血,以至于陷入灼烧腐蚀而无法脱身的狼狈男人,一跃而起,用那堪称暴戾恣睢的万均之拳,无所顾忌地砸向薛岚因淡漠如初的面庞——
那时候,毫无疑问,他是恨的。什么都恨。
恨这上天不公,肆意夺走活剑族人生存于世的权利。
恨他同族之人冷漠薄情,将那过往残存的辛酸耻辱,尽数忘得一丝不剩。
同时也恨他自己,在这最后下意识里抬起的蛮力拳掌——仍是当年身在北域,白乌族长老亲自所授,那一招一式,都与初学之时不存半分差池。
有些固有的事物必定刻骨铭心,但它不一定是恨。
只是恨与执着遍布了双眼,在这漫长而孤寂的岁月之中,愈发削尖那一颗本就刀子似的心。
从枕这一拳倏然挥击出去,便自此失去了停顿亦或是再次后悔的退路。
因为在那同一时间里,棺木当中如雪般夺目锋利的涯泠长剑,已正蓄势待发,就在他近身靠拢的短短一刹——
扬起,落下,一声铮鸣呼啸着划破长空。
随后鲜血四散喷溅,漫天冰雪消融,一颗双目圆睁的猩红头颅堪堪落地,顺着棺盖下的沉黑色陡坡无声翻滚了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