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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不为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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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咒散(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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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常言, 西北一带地域魂术兴盛, 早在诛风门创立之前,便流传有一套专用以摄魂夺魄的邪流禁术——名为遣魂咒。

    逆命途,改生死, 消人劫, 遣魂归。

    晏欺少时双亲离世,恰逢一朝家破人亡,因而时常会过于看中生死。

    第一次正式调用修为施动遣魂咒,便是为了挽留昔日最为敬爱的恩师。

    但很可惜的是, 他没有成功保下秦还一条性命,独独留下一缕记忆残缺的幽魂,禁锢在长行居中饱受无尽岁月蹉跎。

    而那第二次, 就是在十七岁那年,义无反顾救下自己心心念念的小徒弟。

    好在这一回,活剑族人顽强惊人的生命力,并没有让晏欺再次失望。

    薛岚因从那一丝半缕毫无意识的残魂, 日渐结成了有血有肉的实体, 而同一时间里,晏欺也在与他相对应的恢复速度下, 不断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最开始,还只是在洗心谷一战中瞬间白了满头。待到后来,干脆连生长的规律也与普通人产生了巨大的差异。

    他相貌清秀,体型纤瘦,近十余年仍旧保持着初时现于人前的年轻俊美。

    所有人都认为, 他是个活了千百年的老妖怪。至今容颜未衰,恰是他修炼禁术护体的证明。

    可谁又料,江湖中人所一致畏惧、嫌恶、避如蛇蝎的妖祟人物,也不过正值最普遍无奇的而立之年。

    禁术加身,迫使他多年外表如旧。尽管如此,真正在岁月中不断蚕食流失的,却是他所剩无几的生命。

    而今修为已散,内力悉数亏空,遣魂咒所长久维持的现状,亦在霎时随之土崩瓦解,溃不成军。

    连晏欺昔日里赖以生存的护体禁术,在性命垂危的最后一刻,也选择了弃他而去。

    ——可他也终于,在这黑白颠倒的漫长折磨中,回归了原本应有的模样。

    染霜的银丝浸了墨底,似冰雪消融,顷刻化为望不断数不尽的沉黑。

    薛岚因垂下眼睫,就这么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看着他,在怀中一寸一寸,迂缓而又安静地,卸下遣魂咒近十年来予以他的沉重负担。

    看着他,秀美却苍白的容颜,无声刻上一层年岁裹挟的沧桑。

    时至今日,薛岚因才在真正意义上瞧见,原来晏欺褪去往昔所有冰冷锋利的伪装,会是这般模样。

    他才不过三十来岁。

    寻常人眼中不老不死的凶煞魔头,失了一层禁术刻意造成的掩盖,便愈发显得棱角分明,五官温柔。

    “你师父不老。”

    “年纪也远比我想象中要小很多……”

    “唔,我原本一直以为,他真会是个……妖怪。”

    郊外的野柴火,是隔了空的刺寒。堆高了也闷不出的热气,蒸腾着绕了漫天,冷得很,也倔得很。

    薛岚因执意不肯挪窝,云遮欢赶在他身后劝说了不知有多少次,总算逼得他停下脚步,却不论如何也不愿再往别处走。

    他把晏欺护得像块易碎的瓷,生怕往外多迈出一步,他便会无声无息地散落一地,彻底离人远去。

    可云遮欢到底也是个活生生的人。三人燃了火堆围在枯木林里坐下,她冷得发颤,身旁的薛岚因偏是浑然不觉,继续当个聋子似的揽着自家师父,对耳畔频频嚷起的抗议声响充耳不闻。

    “喂,我冷啊,好歹找间客栈住一住吧?”

    “晏欺也会冷啊,大冬天的,你带着他风餐露宿,明儿一早还能剩下几口气?”

    “喂……薛岚因!”

    她一人光顾着自言自语,说到最后,也没指望他能有耐性听进几分。直到嘴边有意无意提及“晏欺”二字,薛岚因这才触了电般醒过神来,有所意识地伸手探了探晏欺柔软的襟口,半晌,松了口气,摇头对她说道:“……他不冷,都快捂出汗了。”

    “你……”

    他摆了摆手,继而低低打断她道:“且不说师父现在伤势不明……眼下时候也不早了,你要住客栈,人多而杂也罢,若让旁人盯上眼逮个正着,长几条腿都不够跑。”

    他这番话说得不无道理,但她听来总归就觉得不舒坦。

    一个人再怎般谨慎小心,身体也不是生铁铸的钢板。入了冬的无尽寒夜,南域的水土即是刺骨锥心的冰凉,她云遮欢如今孑然一身,无依无靠,对面师徒两个倒是靠着相拥便足够取暖,偏她就这么干坐着互瞪眼睛,心里更是说不出的尴尬焦躁。

    有时候,她甚至盼着晏欺就这么死了,还能算是一了百了——至少图个眼不见心不烦。

    然而在实际上,事情的走向往往不会如人所愿。

    不知是薛岚因看护得实在太好,亦或是晏欺本身就福大命大——后半夜的时候,他似乎挣扎着缓过了那一口气,微微眯开了眼睛,竟是奇迹般地恢复了神识。

    不得不说,薛岚因照料晏欺,是当真捧实了整整一颗心在往他身上粘。

    晏欺初醒那会儿,云遮欢已乏得睁不开眼,隐隐约约只听得身畔有了动静,稍一偏头,却是薛岚因小心翼翼凑上去给人喂水。

    彼时柴火燃起的木灰堆得老高,水囊里的清水都是薛岚因千方百计架上去温过的,含嘴里,待不烫了方一点一点对着喂。晏欺拧着眉头,反反复复不知呛出来多少次,好不容易烘干的衣裳湿了一片,薛岚因也是不嫌,就这么抱着他靠火边窝着,一面保暖一面接着给他喂水。

    半天折腾完了,复又拢着手腕给晏欺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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